她站在花厅雕花窗棂后，看父亲将苏家公子的茶盏斟得过满。
茶水漫过杯沿，在红木案几上晕开深褐的痕，像极了账本里那些被盐渍浸蚀的朱砂批注。
丫鬟翠翘递来的帕子还带着茉莉香，却掩不住腕间渗出的血珠子，正一滴一滴落在新织的云雁纹裙摆上。
"这玉是上好的翡翠，"林文远的声音隔着湘帘传来，袖口羊脂玉扳指的冷光刺得婉筠眯起眼，"能配得上苏东家的金玉良缘。
"苏锦年起身时，发间银簪晃了晃。
那簪子是定亲礼，发蓝处嵌着枚葡萄牙银币，边缘铸着陌生的鹰头纹章。
婉筠望着簪尾垂下的流苏扫过苏公子的右眼，泪痣在烛影里忽明忽暗，像只随时会扑火的蛾。
"小姐，"翠翘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指尖抵在她腕间，"镯子裂了。
"翡翠镯内侧的盐渍正在蔓延，原本润泽的玉面浮起蛛网般的裂纹。
婉筠屏住呼吸，听见暗格开启时玉器迸裂的脆响——羊皮纸在潮湿的珠江夜里发出潮虫爬动般的簌响，暗礁的朱砂标记正对着三个月前父亲书房外传来的闷响方位。
"小姐？
"翠翘的惊呼惊动了花厅里的祝酒声。
林文远的茶盏碎在青砖地上。
苏锦年起身时带倒的瓷瓶，与婉筠腕间迸裂的镯子几乎同时坠地。
她看见父亲瞳孔骤缩，露出扳指内侧暗红的血痕，像凝固的朱砂笔锋。
"阿九，去请葡萄牙大夫！
"林文远的咆哮惊飞了檐角的八哥笼，婉筠却在混乱中捕捉到苏锦年袖口飘落的碎屑——那是浸透硝酸银的验盐纸，边缘残留着私盐特有的结晶。
"小姐..."翠翘扶住她摇晃的身子，指尖触到藕荷色绷带下的伤口时突然顿住，"您看，这盐渍..."婉筠顺着丫鬟的视线看去，绷带上的盐渍正蚀出奇怪的纹路，恰似方才羊皮卷上标记的暗礁。
她突然想起昨夜偷窥父亲书房时，那盏葡萄牙油灯燃着诡异的蓝焰，映得账本上的"海神号"三个字如同活物。
"小姐，"翠翘的声音开始发抖，"这镯子...不是嫁妆。
"林文远冲进内堂时，正撞见婉筠用银簪挑开暗格残留的盐粒。
羊皮卷上朱砂标记的暗礁旁，赫然印着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