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女尸的皮肉己被野狗啃尽,森森白骨却泛着诡异的青釉色,颅骨被朱砂绘出蛾眉杏目,下颌骨用金丝悬起,仿佛正对月吟唱。
更骇人的是,她的指骨被铁线缠绕,摆成《霓裳羽衣舞》的拈花手势——“第五根肋骨有刮痕,剔肉用的是太医署的柳叶刀。”
沈青骨抹开骨缝里的冰碴,突然僵住。
尸体的耻骨上,赫然刻着她父亲独创的验尸记号。
身后枯树传来铃铛轻响,一柄雪亮横刀抵住她后颈:“沈姑娘,解释一下为何私藏朝廷命官遗骸?”
崔无咎的声音比夜风还冷,而他腰间那枚青铜铃铛,正发出嗜血的嗡鸣……沈青骨的后颈被刀刃压出一道血痕,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头皮。
她没回头,手指却悄悄摸向腰间的皮囊——那里藏着一包能让人瞬间失明的石灰粉。
“崔大人,”她故意放软声调,“民女只是收尸人,哪敢私藏官眷遗骨?”
“是么?”
崔无咎冷笑,刀尖一挑,将她藏在袖中的东西挑飞出去——半片染血的丝帛在空中展开,上面墨迹斑驳,隐约可见“巫蛊”“东宫”几个字。
沈青骨瞳孔骤缩。
这是她从女尸喉骨里抠出来的,还没来得及细看。
崔无咎的青铜铃铛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
他脸色一变,猛地拽过沈青骨滚向一旁。
几乎同时,三支弩箭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箭尾缠着的符纸无火自燃,绿焰里浮出扭曲的鬼脸。
“阴兵符?!”
沈青骨脱口而出。
这是南疆秘术,传说能驭使亡魂杀人。
崔无咎反手掷出袖箭,远处树丛传来闷哼。
他扯着沈青骨躲到墓碑后,压低声音:“你惹了什么人?
这案子不简单。”
沈青骨盯着他铃铛里渗出的一滴黑血,忽然笑了:“崔大人中毒了?
青铜铃是‘药王谷’的验毒器,遇鸩毒则鸣——您查案查到太子头上去了吧?”
尸体被摆成飞天舞姿,青瓷骨身上披着半透明的鲛绡,随水波摇曳如活人。
最诡异的是,这具尸体的头骨天灵盖上,被人用金粉画了一朵十八瓣莲——当朝国师的印记。
“死者是国师的女弟子,三日前进宫为太子妃祈福。”
崔无咎用刀尖挑开鲛绡,露出颈椎骨上一道平滑的切口,“和上一具一样,剔骨手法专业。”
沈青骨戴好鱼鳔手套,突然俯身嗅了嗅尸骨的盆腔:“她有三个月身孕。”
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崔无咎迅速灭灯,将她拽进假山缝隙。
黑暗中,沈青骨的后背紧贴他胸膛,听见青铜铃铛发出微弱的咔嗒声——有人在下毒。
太子温润的嗓音在池边响起:“……处理干净,绝不能让《霓裳骨舞图》现世。”
假山后,沈青骨用指甲在崔无咎手心划字:“他要烧尸。”
崔无咎反手扣住她手腕,在她掌心写:“合作?”
月光照进石缝,映出沈青骨嘴角一抹带血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