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四合院里的暗流
晨光中簪头的牡丹纹路清晰可见——这是林家祖传的物件，三十年后会出现在苏明月的拍卖会上。
"小馋猫。
"奶奶舀起半勺豆花，吹凉后点在我唇间。
她生满冻疮的手背贴着我的脸，那是连夜赶制百家被落下的毛病。
窗外突然传来铁锹铲土的闷响，混着三哥压抑的咳嗽声。
枣树下，苏星野正往军用挎包里塞着什么。
他缺了食指的右手缠着新渗血的纱布，脚边散落着沾泥的牛皮纸。
当我努力探头时，一张泛黄的照片从纸堆滑出——二十岁的林婉秋抱着婴儿站在顾家老宅前，背景里穿中山装的男人眉眼酷似爷爷。
"星野！
"爷爷的暴喝惊飞檐下麻雀。
三哥慌忙用身子挡住挎包，却碰翻了墙角腌菜坛。
酸汁漫过青砖缝隙，浸湿了埋在坛底的病历本——那是妈妈产后抑郁症的就诊记录，日期竟在我"死亡"的第二天。
顾怀瑾拎着热水壶出现在回廊，军绿色棉袜露出补丁。
他蹲下收拾碎片时，指尖状似无意地划过病历本上的医生签名：李秀兰。
**上午9:17 林家祖宅废墟**轮椅碾过焦黑的木门槛，妈妈突然捂住我的眼睛。
但透过她颤抖的指缝，我仍看到倾颓的雕花梁柱上布满弹孔——这是1937年日军空袭的痕迹，也是林家衰落的开端。
"当年你外婆在这埋了东西。
"大伯用刺刀撬开地砖，生锈的保险箱里躺着半枚翡翠镯。
妈妈腕间的玉镯突然发出脆响，两道裂痕精准对接，露出内壁"林顾"二字。
爸爸用放大镜观察断口："这是民国时期顾氏银楼的标记。
"他突然噤声，因为顾怀瑾正站在残垣后，手中攥着半块刻有同样标记的怀表。
废墟外传来引擎轰鸣，三辆桑塔纳堵住巷口。
穿皮夹克的男人摇下车窗，烟灰弹在妈妈绣鞋上："林小姐，令尊当年抵押的债，该清算了。
"**正午12:30 区卫生所**消毒水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我躺在铺着军大衣的诊疗床上。
护士第五次尝试抽血失败，针头在皮肤上留下星点淤青。
爷爷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肋间狰狞的弹片伤："抽我的。
"当暗红血液注入试管时，走廊突然骚动。
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一摞档案袋匆匆走过，她胸牌上的"李秀兰"被涂改成"王秀芳"，但耳后的黑痣与前世记忆重合。
"抓住她！
"顾怀瑾突然撞开诊室门，手中举着从锅炉房找到的注射器。
针管内残留的透明液体在地面腐蚀出白沫——这是稀释的硫酸阿托品，过量会导致产妇大出血。
混乱中，我看见苏明月躲在挂号处。
她红衣下的校徽是市三中标志，但那双涂着丹蔻的手，绝不属于十西岁少女。
**傍晚6:45 苏家议事厅**八仙桌上摊开泛黄的账册，爷爷的放大镜停在一行字迹上："民国二十六年，林氏商行向顾氏银楼借款三千大洋。
"借款人的签名龙飞凤舞，正是外婆林佩兰。
妈妈颤抖着翻开陪嫁木匣，借据存根上的指纹与账册完全吻合。
窗外的暮色忽然被车灯撕裂，讨债人的喇叭声震得窗棂作响："林小姐，连本带利该还八十万了！
"顾怀瑾默默推来一麻袋现金，捆钞纸还带着粮库的霉味。
这是他父母工伤赔偿金，本该用来读大学的积蓄。
"等等！
"我忽然啼哭不止，小手拍打账册某处。
泛黄的纸页间粘着半张当票，正是外婆当年当掉翡翠镯的凭证——按民国法规，抵押物赎回期是六十年。
墙上的老黄历被风掀起，农历六月廿西日下方印着：宜交易，忌借贷。
**夜9:03 顾家银楼旧址**月光漏过残破的琉璃顶，我躺在爷爷怀里看大伯撬开地窖。
积灰的樟木箱中，整摞金条上压着褪色的婚书——新郎是顾怀瑾祖父，新娘名字却被血渍浸染。
"当年顾家悔婚，是为保住银楼。
"顾怀瑾擦拭着找到的账本，"林老太太当镯子，是为给抗日武装买药。
"突然响起的引擎声惊散野猫，讨债人的砍刀劈在门框上。
为首者晃着借据狞笑："八十万，少一分就......"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爷爷的警卫连持枪从西面合围，而顾怀瑾举起盖着财政厅公章的文书："根据《关于处理历史遗留债务的通知》，这笔借款适用1949年债务豁免条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