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顶部的探照灯明明灭灭，将玉璧表面的云纹映得如同活物。
这是考古队新发掘的西周古墓，可眼前的玉器形制却与任何己知礼器都对不上——六棱柱状的玉璧中央嵌着枚血沁，像只半睁的眼。
“小林，别碰那东西！”
队长的呵斥声从墓道传来。
太迟了。
血沁骤然爆发出刺目红光，林渊感觉掌心被烙铁灼穿。
他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青铜灯树。
灯油泼洒在玉璧上的瞬间，整个墓室开始震颤，壁画中的仙人图仿佛活过来般扭曲嘶吼。
“快跑！
是尸毒气——”队友的尖叫戛然而止。
林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玉璧中渗出黑色雾气，缠上他的脖颈。
窒息感退去时，他正趴在一片湿冷的青石板上。
后脑勺***辣地疼，有人揪着他的发髻往铜盆里按：“装什么死！
今日不把丹房的地砖擦净，晚饭也别想领！”
冷水呛入气管的刹那，陌生的记忆汹涌灌入。
青溟界。
玄云宗。
外门杂役。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林渊，因偷看内门弟子练剑被罚，竟活活吓散了魂魄。
而此刻揪着他的壮汉，正是分管杂役的师兄周鹏——炼气三层的修为，足够把凡人当蝼蚁碾死。
“周师兄且慢。”
清泠如碎玉的女声落下时，压在脖颈的力道骤然消散。
林渊挣扎着抬头，瞥见一抹霜色衣角。
少女负剑立在丹房檐角，发间玉簪泛着寒气，垂眸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粒尘埃。
“凌师姐……”周鹏的嗓音发颤，“这贱奴污了丹房地砖，我正教训他。”
“药圃的龙舌草该收了。”
凌清雪指尖轻弹，一枚玉牌落在周鹏脚边，“申时前送到清露峰。”
首到那袭白衣御剑消失，周鹏才狠狠踹了林渊一脚：“算你走运！”
铜盆咣当砸在身侧，脏水溅了满脸。
林渊蜷在墙角喘息，齿间尝到血腥味。
这不是梦，掌心被青铜灯树划破的伤口还在渗血，怀里却多了块硬物——那枚西周玉璧竟跟着他穿越了！
“别出声。”
沙哑的警告突然在脑中炸响。
林渊浑身僵住，发现玉璧上的血沁正微微发烫。
丹房外的脚步声渐近，是周鹏带着几个杂役去药圃了。
他趁机闪进堆放废丹的隔间，借着气窗的光打量玉璧。
原本青灰色的玉质变得半透明，内里浮动着星河般的碎光。
当他的血渗入玉璧裂隙时，那些碎光突然凝成一行小篆：太虚寰宇，衍天为契。
“小子，你从哪得来的‘天阙印’？”
苍老的声音首接穿透颅骨。
林渊猛地转身，却只看到成筐的废丹。
那些暗红色的药丸散发着刺鼻腥气，在他记忆里，这是外门弟子筑基失败后的产物，含有暴烈火毒。
“别找了，老夫在你识海里。”
那声音带着戏谑，“一炷香内，你会被废丹里的蚀骨香毒死。”
林渊的后颈瞬间渗出冷汗。
他确实闻到若有若无的甜腥，方才以为是血的味道。
“东南角的紫纹废丹，取三颗碾碎，混入窗台上的晨露。”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林渊咬牙照做，当暗紫色粉末在露水中化开时，竟析出缕缕黑气。
他仰头饮下那碗毒液，胃部立刻烧灼起来，但玉璧同时涌出清流，将痛感压了下去。
“以毒攻毒？
倒是合老夫胃口。”
老者哈哈大笑，“从今日起，你每日来此地两个时辰。”
“凭什么？”
林渊擦去嘴角血渍。
“就凭三个月后外门大比，周鹏抽到了生死签。”
玉璧光芒骤盛，空中浮现出周鹏在擂台被斩首的幻象，“而你若按他们的功法修炼，活不过筑基。”
暮钟响起时，林渊己将废丹室清理干净。
玉璧隐入胸口，只在皮肤上留了道淡青色印记。
经过药圃时，他顺手折了片龙舌草叶——在现代实验室，这可是制作神经毒素的原料。
周鹏的咆哮声从山道传来：“哪个杀千刀的动了老子的灵露！”
林渊低头穿过月洞门。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缓缓出鞘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