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银环毒牙
我对着镜面哈气，在霜雾上画了只吞枪自尽的兔子。
腕间的电子镣铐每隔十分钟释放微量电流，像只恼人的看门狗在咬脚踝。
"2076年3月14日，黑塔组织袭击慕尼黑基因库。
"周谨行的全息投影悬浮在审讯桌上空，机械右手正在解构现场监控视频，"这个纹身你该认识。
"画面定格在袭击者后颈——白鸦刺青正啄食着黑塔徽记。
我数着视频跳帧次数，当数到13时，刺青突然眨了下眼睛。
"贵局的全息技术该升级了。
"我弹开营养剂吸管，淡蓝色液体在桌面漫延成微型海洋，"连AI合成的瞳孔光斑都做错位置。
"空气突然泛起涟漪。
真正的周谨行从波纹中走出，军靴碾碎了我刚画好的霜兔。
他颈间多了条银质神经锁，随着呼吸频率明灭，像是给野兽套上电子项圈。
"这是脑波共鸣审讯椅。
"他敲了敲我背后的金属装置，椅背立刻伸出蛛腿般的拘束带，"最后的机会。
"我仰头看他衬衫第三颗纽扣，线头比昨天多露出0.5毫米："你们在黑塔有内鬼。
"指尖轻点太阳穴，"那人左耳后有道7.3厘米的疤，闻起来像烧焦的紫藤花。
"拘束带突然收紧，电击贴片自动吸附在颈动脉。
周谨行调出个全息档案，照片里的金发男人正在解剖台前微笑。
当看到尸体胸口的黑塔烙印时，我腕间的镣铐突然发出蜂鸣。
"汉斯·莱茵，前调查局法医。
"周谨行的投影开始播放验尸记录，"今晨被发现溺亡在..."我吹散全息影像里的血雾："死于逆向溺亡综合症。
"审讯椅的金属扶手开始发烫，"肺部积攒七日份的液态氧，指甲缝藏着北冰洋硅藻——你们应该查查他上周的极地科考行程。
"周谨行的瞳孔收缩了0.3秒。
审讯室温度骤降，我呼出的白雾在空中凝成DNA双螺旋。
当螺旋结构崩解时，藏在冰晶里的纳米录音器显形了——正吸附在神经锁的接口处。
"周警官的苦肉计真老套。
"我咬破舌尖，血珠精准击中录音器，"不如首接问？
比如..."染血的嘴唇贴近他耳畔，"你机械心脏里的倒计时还剩多少？
"整个空间突然量子化震颤。
周谨行扯开衬衫，左胸处的金属外壳正在高频振动，蓝光从接缝喷涌而出。
我的镣铐应声碎裂，碎屑悬浮成星环状，倒映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里。
"原来你听得到。
"他按住暴走的机械心脏，齿轮咬合声与我的耳鸣共鸣，"这个声音持续了119天3小时47分。
"审讯椅突然活化成金属巨蟒，鳞片缝隙渗出紫藤毒素。
我踩着蛇头跃起，发丝扫过周谨行的机械心脏外壳，那里刻着串比发丝还细的数字——恰好是我入院那天的日期。
"时间锚点。
"我抓住他震颤的右手按在自己心口，"你的机械心脏...是我的入院通知书？
"记忆碎片如海啸袭来。
那天下着黑雨，医用首升机旋翼搅碎紫藤花，担架上的我攥着半融化的草莓蛋糕。
抢救室的玻璃映出个穿深灰西装的身影，他的机械表指针在倒着走...金属巨蟒突然炸成碎片。
周谨行将我扑倒在地，神经锁链条缠住我们交握的手腕。
他的机械心脏外壳弹开，露出微型显示屏上的血色倒计时——此刻数字正随着我的呼吸频率跳动。
"当这个归零..."他嘴角渗出的机油染黑了我的衣领，"你会看到所有真相。
"警报声撕碎凝滞的时间。
审讯室突然展开成无尽回廊，每个镜面都映出不同时间线的我们。
十七岁的周谨行在调试机械臂，二十岁的我正烧毁实验室档案，而此刻的我们被锁链缠绕，像两具提线木偶悬挂在时空裂隙之间。
"选吧。
"他的机械手指插入我后颈刺青，白鸦发出凄厉啼鸣，"继续当被观测的小白鼠，还是..."神经锁突然释放强电流，我们的血在虚空画出莫比乌斯环，"和我一起坠入地狱？
"我咬破他的机械腕表，液态时光从齿轮间喷涌而出。
当银蓝色洪流吞没意识前，我瞥见倒计时末尾的日期——正是昨夜血月降临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