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跄着撞开朱漆大门,看见杨凝正在用金错刀剖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的耳后,赫然也有淡青色八卦纹。
"来得正好。
"杨凝刀尖挑起块莹白耳骨,腐毒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你第七个替身,鹤髓反噬时,便用这些容器转移蛊毒。
"杨念秋袖中的螭吻剑穗突然发烫。
祠堂西十九盏长明灯映着满墙星宿图,她忽然发现那些星轨竟与活人血脉走向完全相同。
当目光扫过西北角的奎宿星时,记忆突然被刺痛——八年前母亲就是倒在那片星图下。
"您曾说鹤髓是杨氏秘药。
"她按住颤抖的右手,雀剑在地面划出火星,"为何柳亭晚会说...这是活蛊?
"杨凝的翡翠扳指叩响青玉案。
案上《遁甲篇》无风自动,停在"死间"页的血蚁突然暴起,爬满杨念秋的裙裾。
腐毒顺着蚁足渗入肌肤,在她心口凝出半朵桃花烙印。
"你今日杀了他?
"杨凝指尖沾着尸体的脑髓,在星图上勾画新轨迹,"申江水流经燕山剑宗的血池,若子时前未取脊血...""他坠江了。
"杨念秋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带着您的孔雀翎箭。
"烛火突然摇曳如鬼手。
杨凝袖中窜出七条银链,将她重重捆在星图中央。
冰凉的刀刃贴着耳后伤口游走:"你以为柳亭晚为何能活过三个鹤髓发作期?
他饮过你的血——在八年前你母亲咽气那夜。
"记忆如毒蛇撕开封印。
杨念秋在剧痛中看见血色桃花纷飞,九岁的柳亭晚跪在母亲尸身旁,嘴角沾着她的血。
而杨凝正握着金错刀,将鹤髓灌入自己耳中。
祠堂地砖突然翻转,露出寒玉冰棺。
棺中女子面容与杨念秋有七分相似,耳后却生着完整的血色八卦。
杨凝抚过棺中人发间的玉兰簪,正是柳亭晚去年赠她的那支。
"这才是你生母,杨氏真正的掌灯人。
"杨凝的刀刃刺入冰棺缝隙,"而你以为的杀母仇人,不过是替你承了十年鹤髓毒的...亲弟弟。
"螭吻剑穗突然灼穿衣袖,坠地时化作血雾。
雾中浮现柳亭晚苍白的脸,他心口的孔雀翎箭正渗出紫色毒血——与冰棺女子耳后的八卦颜色完全相同。
"不可能..."杨念秋的雀剑突然暴起,斩断银链的刹那,腐毒却己侵入心脉。
她呕出的黑血中竟有活物在游动,细看是无数写满咒文的血红蚂蚁。
杨凝的笑声震落梁上铜铃:"你以为为何只有你能拔出雀剑?
这柄剑是你胞弟的脐带所铸。
"她掀开冰棺底层的鲛绡,露出柄缠绕胎发的青铜短剑,"而他以为的杀母之仇,不过是我为他编织的幻境。
"祠堂外的春雷劈中老槐树,火光中显出树身藏着的十二具婴尸。
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雀剑的仿制品,剑柄刻着不同年月。
杨念秋突然明白自己每年生辰收到的玉兰花,原来都浸过至亲血脉。
"柳亭晚的鹤髓之毒将在寅时发作。
"杨凝将金错刀刺入冰棺女子眉心,"你若想救他,就拿自己的完整八卦纹来换。
"当第一滴晨露坠落时,杨念秋的雀剑己横在颈间。
她望着冰棺中与自己神似的女子,耳后突然传来柳亭晚幼时的呼唤:"阿姐,你说过要带我放青雀灯..."剑锋入肉三分的瞬间,祠堂所有星图同时亮起。
杨念秋看见自己与柳亭晚的血脉星轨在奎宿交汇,织成巨大的死局。
而冰棺中的女子睫毛微颤,指尖月牙痣与柳亭晚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