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按下门铃,就听见张静欢快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快上来!
"门打开时,热气裹着蛋香扑面而来,张静穿着印着小熊的围裙,头发随意挽起,发尾还沾着面粉:"尝尝我煎的爱心蛋!
"出租屋不大,却被布置得温馨又整洁。
餐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煎蛋卧在金黄的汤汁里,葱花随着热气轻轻颤动。
张静用筷子敲了敲他碗边:"吃完开始补课,错题就像怪兽,今天统统消灭!
"她把笔记本摊开,用彩色荧光笔在重点处圈圈画画,"函数图像其实像迷宫,我教你找隐藏的捷径。
"补完课,张静神秘兮兮地从柜子里抱出个铁盒。
打开时,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桌游卡牌。
"来玩大富翁!
"她把塑料房子和小汽车摆在桌上,"输的人要表演节目。
"两人为了争夺地皮吵得面红耳赤,景辉耍赖藏起骰子,被张静追着满屋子跑,笑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震得吊灯上的小玩偶都跟着晃悠。
夕阳染红窗棂时,张静从冰箱里掏出盒冰淇淋。
两人坐在飘窗上分着吃,甜丝丝的凉意里混着楼下烧烤摊飘来的烟火气。
张静突然指着窗外的晚霞:"快看!
像不像融化的草莓冰淇淋!
"景辉转头看她,发现她嘴角沾着奶油,像只偷吃牛奶的小猫,伸手替她擦掉的瞬间,两人突然都红了脸。
暮色渐浓,景辉起身告辞。
张静送他到门口,塞给他个油纸包:"回去吃,我烤的曲奇。
"房间里的灯,映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下次还来,我教你做巧克力蛋糕!
"出门时,景辉捏着还带着余温的油纸包,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口袋里的曲奇碎屑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像藏了整个春天的甜。
清晨五点,景辉在闹钟的蜂鸣声里翻身而起,仿佛被点燃的引信般弹坐起来。
他对着斑驳的镜子攥紧拳头,镜中人单薄的轮廓在晨光中微微发颤,却透着股要撕裂怯懦的倔强。
学校附近的破旧体育馆里,锈迹斑斑的哑铃在景辉手中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仿佛是他与命运较劲的鼓点。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坠落,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花。
每一次咬牙举起重量,酸胀感都像毒蛇般缠绕手臂,可他脑海里不断闪过龚金学嚣张的嘴脸,这念头化作燃烧的烙铁,一次次烫在懈怠的神经上。
张静得知后,空闲时间都会陪着景辉去健身。
午后的体育馆里,她坐在器材堆旁的旧木箱上,晃着两条腿给他念英语单词,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当景辉因力竭瘫倒在地时,她立刻递上毛巾,眼神里满是心疼与骄傲:"你现在举哑铃的样子,像极了要劈开大山的勇士。
"日子在重复的杠铃起落中流淌,景辉的手臂渐渐隆起线条,单薄的校服下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某天傍晚,他对着体育馆的落地镜挥拳,拳风带起的气流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镜中人眼神锐利如鹰,浑身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压迫感——那是被汗水浇灌出的锋芒,也是少年不甘被欺凌的宣言。
三个月后的体育课上,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混着蝉鸣在操场上炸开。
龚金学运球过人时瞥见景辉,故意加速冲撞,却撞在一堵坚实的“肉墙”上。
景辉纹丝不动,反而顺势截住篮球,动作流畅得如同猎豹捕猎。
龚金学踉跄着后退两步,眼里闪过惊愕:“什么时候练的?”
景辉拍了拍校服上的灰,运球突破的瞬间,肌肉在布料下绷紧如弓弦。
他起跳投篮时,夕阳将身影拉得修长,篮球划过抛物线空心入网,场边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
张静站在树荫下鼓掌,马尾辫随着动作摇晃,眼底盛着比阳光更耀眼的笑意。
当晚景辉在体育馆加练,器械区突然传来熟悉的冷笑。
龚金学带着两个小弟堵住出口,棒球棍敲击掌心发出闷响:“装模作样练几天,真以为能和我叫板?”
话音未落,景辉己抄起墙角的握力器,金属外壳在他掌心扭曲变形,迸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要不要试试?”
景辉将变形的握力器甩在地上,发出重物坠地的轰鸣。
他向前半步,身高虽不及龚金学,周身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像头蛰伏己久的猛兽。
龚金学握着球棍的手微微发抖,在景辉骤然逼近的气势下,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张静抱着一摞习题册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匆匆赶来的班主任李世杰。
龚金学等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景辉却仍保持着戒备的姿态,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张静走到他身边,轻轻拽了拽他汗湿的衣角:“今天的英雄,该去补充蛋白质了。”
月光透过体育馆的破窗洒落,照在景辉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他望着掌心因长期训练结出的厚茧,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举不起哑铃的自己。
原来,当懦弱被汗水灼烧殆尽,留下的就是足以首面一切的勇气。
蝉鸣愈发聒噪的七月,期末考的***如同紧绷的琴弦被骤然拨动。
景辉握着钢笔的手稳如磐石,曾经让他抓耳挠腮的函数题,此刻在张静整理的笔记指引下,化作清晰的解题脉络。
阳光透过教室窗棂,在草稿纸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他演算的字迹如同训练时举起的杠铃,一笔一划都透着沉稳的力量。
张***在前排,马尾辫随着低头答题的动作轻轻晃动。
当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哨声响起,她转身时眼底盈着期待的光:"去操场对答案?
"两人躲进学校后墙根的槐树下,蝉蜕从斑驳的树皮上簌簌掉落。
景辉翻开写满批注的试卷,发现张静用红笔在压轴题旁画了朵小花——那是他们约定攻克难题的标记。
发榜那日,教务处的白榜前挤满了学生。
景辉在年级前二十的名单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指尖微微发颤。
张静不知何时挤到他身边,兴奋地拽着他的袖子:"进步了五十名!
说好的庆功宴可不许赖账!
"她的声音清脆如银铃,惊飞了梧桐树上的麻雀。
人群外传来刻意的嗤笑。
龚金学斜倚在栏杆上,手中的成绩单边缘被揉得发皱:"不过是临时抱佛脚。
"话音未落,景辉转身首面他,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剑:"要不要比一比?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蝉鸣都仿佛弱了几分。
张静悄悄攥住景辉衣角,却摸到他手臂紧绷的肌肉,那是无数个日夜训练积攒的底气。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与龚金学的身影在地面对峙。
最终,龚金学在挨了一拳后离开了。
景辉,转头对上张静亮晶晶的眼睛。
"走,去吃冰淇淋!
"她蹦跳着往前跑,发梢扬起的弧度里,盛满了盛夏的风与少年蜕变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