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东邪北丐叹金榜
柯镇恶端坐在青石上，手中的铁杖重重杵地，震得身旁石桌上的酒盏嗡嗡作响。
当"诸天万界十大英雄豪杰榜"的金光撕裂云层，这位双目失明的老者陡然起身，铁杖顶端的铜虎头随着他剧烈的颤抖发出咔咔声响。
"荒唐！
简首荒唐！
"柯镇恶的声音如闷雷般炸响，"一个契丹人也配称天下第一英雄？
我闯荡江湖数十载，见过的英雄豪杰数不胜数，哪一个不比他强！
"他想起当年与江南六怪并肩行侠仗义的岁月，想起在嘉兴烟雨楼与梅超风的生死搏斗，"我柯镇恶虽然双目失明，但这手中铁杖和毒菱暗器，不知除了多少奸邪！
他萧峰有何德何能，敢居榜首？
"一旁的哑仆小心翼翼地想要搀扶，却被柯镇恶一把推开。
老人气呼呼地在原地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王重阳开创全真教，守护中原武林；我七怪虽不算绝顶高手，却也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这萧峰不过是运气好，打了几场胜仗，怎就能压过天下英雄？
"他越说越激动，铁杖狠狠砸在地上，惊起一片尘土。
哑仆不敢言语，只能默默扶着老人微微摇晃的身躯。
柯镇恶的思绪却愈发混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郭靖初入江湖时，自己如何苦口婆心教导徒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起在烟雨楼与全真七子对峙，自己振臂高呼“杀尽奸邪”的豪迈。
如今这榜单却将一个契丹人推上英雄榜首，岂不是狠狠打了他一辈子坚守的侠义观一记耳光？
“我柯镇恶闯荡江湖六十年，见过的英雄豪杰数不胜数！
王重阳斗欧阳锋，丘处机战江南七怪，哪一桩不比那萧峰的事迹精彩？
这榜单，定是妖邪作祟！”
而此时，竹林深处的黄药师负手而立，听着柯镇恶的叫骂，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凝视着光幕中萧峰少室山独战三大高手的画面，青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当萧峰以亢龙有悔震退丁春秋的毒雾时，黄药师抚掌长叹：“好一个降龙十八掌！
刚柔并济，收发自如，竟比当年汪剑通使来的更具神韵。”
桃花岛主的目光扫过“自尽雁门关”的血字，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华山之巅，自己与洪七公为“天下五绝”之名争得面红耳赤。
那时他们自负武功天下无敌，却不知天外有天。
“以死止战，这等胸怀，倒是让黄老邪想起了魏晋风骨。”
他轻轻摩挲着玉箫，箫身倒映着萧峰自刎的画面，“当年我为救蓉儿，在黑风崖与欧阳锋拼斗，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情。
相比之下，这位萧大侠倒是比我等活得更通透。”
黄药师的思绪飘向远方，想起女儿女婿在襄阳城头抵御蒙古大军的身影。
他忽然意识到，所谓英雄，并非武功盖世便可称之，更在于心中那份家国大义。
“蓉儿嫁得好夫婿，却不知这萧大侠，又是谁家女子能配得上这般人物？”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难得地带着一丝怅惘。
与此同时，终南山下的一处破庙中，洪七公正捧着酒葫芦灌酒。
当萧峰的身影在光幕中浮现，这位老乞丐的手突然剧烈颤抖，酒水顺着他的白须滴滴答答落在破洞百出的衣襟上。
“老叫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狠狠拍打着自己的光头，“同样是降龙十八掌，人家使出来摧枯拉朽，我这老骨头打个欧阳克都费劲！”
洪七公望着光幕中萧峰施展的打狗棒法，想起当年自己传授黄蓉棒法时的场景。
“那‘天下无狗’的妙招，我竟只教了蓉儿皮毛！”
他懊恼地捶打着地面，“萧大侠这‘拨狗朝天’一式，竟能化守为攻，老叫化练了一辈子，都没参透其中精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郭靖时，那傻小子为了学降龙十八掌，甘愿在雪地里跪上三天三夜；想起在华山之巅，自己与欧阳锋同归于尽前，还在为武功高低争得面红耳赤。
如今看到萧峰的事迹，他才明白自己的狭隘。
“老叫花一生贪吃，为了一只叫花鸡，连帮主之位都能拱手相让。
人家萧大侠，却能为了两国百姓，舍弃自己的性命。”
洪七公的声音哽咽了，浑浊的老眼里泛起泪花，“当年汪帮主将丐帮托付给我，我却没把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发扬光大，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破庙外寒风呼啸，洪七公却浑然不觉。
他想起萧峰在聚贤庄独战群雄时的豪勇，想起他在少林寺力战三大高手时的霸气，每一个画面都像一记重锤，敲打着他的心脏。
“若能再见萧大侠一面，老叫化定要拜他为师，好好学学这降龙十八掌的真意！”
他喃喃自语，举起酒葫芦，对着光幕遥遥一敬，“萧大侠，这碗酒，敬你是条汉子！”
而在桃花岛上，柯镇恶仍在喋喋不休地咒骂。
黄药师却不再理会，负手走向海边。
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仿佛为萧峰的壮举镀上一层银辉。
“柯老头，你这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是非观里。”
黄药师望着远方，轻声说道，“真正的英雄，从不在乎出身，只看心中是否有大义。”
柯镇恶似乎听见了黄药师的话，铁杖重重一跺：“黄老邪，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柯镇恶一生光明磊落，岂会看错人？
那萧峰就算武功再高，也是契丹人，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赎罪！”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洪七公在破庙中醉倒，嘴里仍在念叨着降龙十八掌的招式。
月光透过破庙的窗棂，洒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仿佛为这位老乞丐镀上一层沧桑。
他或许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到萧峰，但那份对英雄的敬仰，那份对自己的自责，却将永远留在他的心中。
这一夜，江湖不再平静。
东邪北丐，一个赞叹，一个不服，一个自责，却都被萧峰的事迹深深震撼。
而这张榜单带来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它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将在江湖中久久回荡，改变着无数人的命运与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