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念初中了吗
当初商雀来这里看店的时候，秦念娣也来闹过一回，商雀不想让老板为难，答应把所有的钱全都留给弟弟攒学费。
其实小小一个店，根本用不着多个人来看店。
但这孩子着实让人心疼，他工资也开的低，就留下了人。
他背着手走过去：“哎呦，秦念娣，你又干啥？
她才十五岁，你看看哪个人不让这么大的娃娃去学校？
就你的儿子是儿子？”
看热闹的人群中几个平时镇上话语权人缘较好的大婶儿出声：“就是，你就不要骂她了。
你看看你家都过成啥样了，还在和一个小女娃计较这些。”
秦念娣气的嘴唇颤抖，她指着自己：“我这样，不还是她害的，要是第一胎生男孩儿，我不就过不成这样了？”
商雀心中没来由的难过，虽然不认识这具身体的原主，但她还是替她感到不值。
可是，她才十五岁，能有多大的本事逃离这个地方呢？
老板见状，立刻疏散人群：“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不看店了？
小心有小偷！”
人群瞬间散了，谁都不想因为看个热闹丢了什么东西。
这年头，一针一线都矜贵，更何况是这个贫穷落后的小镇。
老板抽了口旱烟，好声好气劝诫：“好了，秦念娣，你回去吧。
你喊你当家人少去喝酒，也去工地找个工作嘛！
咱们有几个人是念过书的，不都是这么过的，娃娃好就行。”
秦念娣从前的家庭就重男轻女，久而久之，她的思想也是这样的。
说到底，她也就是只纸老虎，其实依旧是个软弱无能的人。
要不然也不会让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去养家里的儿子。
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秦念娣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回家去了。
商雀舒了一口气，想起迟尉帮她挡了那一下，她转身想道个谢，“谢……”身后空空如也，她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老板见她还在看，好心提醒：“你认识那个姓迟的小子？
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商雀跟着老板回小卖部里，心存疑虑：“为什么啊？”
老板瞅她一眼，人中上的小胡子都白了。
他取了一把水果刀，切了半个西瓜，瓜瓤红红的泛着晶亮，看着就很甜，他切了几块，然后递给她。
商雀一怔，伸手接过那半西瓜。
盛夏里，燥热的温度被一半冰凉的西瓜驱散，头顶风扇吱呀呀的转，却一点也不凉快，外面整个世界被灼热的温度炙烤，令人烦闷。
老板吃着西瓜，给她讲：“那姓迟的小子原本是隔壁村的，他妈是怀了他才嫁给他爸的。
两个人经常打架，最后他妈跟人跑了，他爸几年前上山摔断了腿，现在半身不遂躺在家里，这小子的爷爷奶奶为了供他念书，奶奶在市场卖菜，爷爷在镇上工地搬砖呢！”
“这个小子也不争气，天天跟人打架，小小年纪不学好，抽烟打架，每天都去网吧。
总之，你还是离他远点吧。”
商雀咬了口西瓜，久违的甜滋滋的味道让她想要落泪。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迟尉这些事，偶尔心血来潮问一句，他也只说没亲人。
她以为她听了这些悲惨的遭遇，会心疼会落泪。
但是现在她比他更惨，自己都过的一地鸡毛，着实生不出几分怜悯。
不过，她倒是好奇，他后来是怎么挣那么多钱的，她能不能跟着他干，到时候既不用搭上自己，又可以挣好多钱。
她几口啃完西瓜，擦擦手，老板抬眼看她：“再来一块。”
商雀摇摇头，虽然不是资源匮乏的年代，但是在这么个落后的小镇，她也不能一首白吃人家东西。
时间差不多了，她挎上打了补丁的布包，身上穿的单薄，土里土气的布料，她倒是适应了一些。
但她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了，她以前都做好多保养，皮肤就是又滑又嫩的。
实在不济，她也可以接受健康的小麦肤色，但她绝对不可以太脏。
她犹豫了几秒，才问：“老板，咱们这儿有没有澡堂啊？”
“噢，就你常来的那条路，楼下是洗脚***，楼上就是洗浴。”
商雀：我好想逃，却逃不掉……镇上天一黑，烧烤香气就从街道里传来，商雀从洗浴出来忍着不去看，然而香味实在是勾人。
她脚步不听使唤的走近，吃烧烤的人并不多。
大多是中年男人，一边喝酒一边吹牛。
她手揣进兜里，摸到两块钱，哪凉快哪待着去吧……唉，她真的太穷了。
其实两块钱可以买一根串的，但是她不好意思开口。
都怪迟尉，每次他都第一时间解决所有麻烦，导致她都快西十岁了，脸皮依旧很薄。
正出神，身侧涌起一阵风，她眼睑微动，黑发少年单手插兜，唇角一支烟，懒洋洋开口催促：“好了没啊？”
烤串的男人手里抓着一把羊肉串，正在撒孜然，他一只眼睛被遮住，另一只眼睛看了眼他：“好了好了，你着急什么？”
商雀看见他提了一兜子烤串，眼睛都亮了。
迟尉提着烧烤，他捻灭烟头，转身看见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手中的烧烤，他眸色漆黑移开目光。
商雀见他走过来，眼里光彩更甚。
离烧烤就剩就差一步，他首接略过她转弯进了一旁的网吧。
笑容僵硬在脸上，她收回刚才微微抬起的手，咬牙跟着钻进了网吧。
网吧不大，就十几台机子，也不要求身份证。
网管是个年轻男人，台面上放着烟灰缸，钥匙，还有打火机。
他正在吃泡面，商雀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她眼神乱晃紧张的扣手，“你好，我能不能进去找个人？”
中年男人抬了下眼，“嗯。”
“嗯？”
他陡然睁大眼，眼前的小姑娘可能才不到一米五。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和这里满屋子烟味儿格格不入。
他挠挠头：“呃……小妹妹，你上初中了没？”
商雀心中憋着一口气，她皱皱鼻子：“我……我……”余光中，一道身影走过来，力道大的将她挤到一旁。
“拿瓶可乐。”
网管立刻笑着说：“好嘞。”
将可乐递给他，少年才将眼神分给她一个，他曲起手指敲了敲玻璃柜的表面，嗓音冷淡：“小孩儿也让进？”
网管尴尬的笑着，然后看向商雀：“小妹妹，你快走吧。
我们这里不接待未成年的，你还是回去好好念书吧，大城市的网吧可比我们这儿好多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个如刀子般的眼神。
商雀默默想，这什么破理由？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迟尉在故意躲着她。
她咬着唇，眼中溢出一层水雾，压着嗓子：“我……我己经不上学了……”她说完，垂了垂眼眸，临走的时候，她又看了眼倚在玻璃柜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