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那张蓝底证件照还是大一时拍的，少年意气风发，和眼下挂着黑眼圈的自己活像两个人。
手机突然震动，打开是母上发来的语音：“再面不上就回家考公，你王姨说街道办招城管...”不待听完语音，无涯无奈的关上了微信，息屏了手机调了静音，对着反光的玻璃整理了一下仪容，大步迈入了公司大堂。
“您好，我是来面试管培生的。”
他把整洁的简历递给前台。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他起球的西装下摆——上周在闲鱼花80块淘的，卖家说是“华尔街之狼同款”。
“好的哦，您稍等。”
前台的短发小姐姐微笑着声音清澈空灵，拿起座机打通内线说了几句，挂断后对着无涯浅浅一笑，手一理空气刘海，说道：“您好，久等了。
这会儿刚好没有人在面试，请跟我来，我带您去会议室！”
说罢整理带好了简历，带着无涯便去了HR办公室。
HR办公室内，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电脑旁，前台小姐姐敲了敲门，打着招呼，“何老师，这个帅哥这过来面试，给您带过来了哈！”
说着便将简历递给了HR。
何老师站起来，笑着点头回应着前台，接过了无涯的简历，一边招呼着无涯，“来，坐！”
无涯在HR对面正襟坐下，赶忙打招呼：“何老师您好，我是张无涯，贵司通知我今天过来面试的。”
“张...无涯？”
HR点头扶了扶眼镜，浏览着无涯的简历，“名字挺武侠啊。”
“我爸是金庸迷。”
无涯扯了扯勒脖子的领带，“还说本来想叫张无忌，上户口时民警说重名太多。”
趁着HR看自己的简历，无涯抬头打量起了会议室。
会议室飘着诡异的檀香味，HR何老师的唐装绣着八卦电路图，胸前工牌不仅有他的照片姓名和职位，甚至还有他的生辰八字，桌上紫砂茶壶正对着他的生辰八字喷热气，“你知道我们公司主营业务是什么吗？”
张无涯看着桌面上的雷击木U盘，回想了下公司招聘网站的介绍，回答道：“咱公司的主营业务是代码开光？”
“格局小了！”
HR何老师头也不抬继续看着简历，随手降下幕布调出全息投影，画面里程序员踩着数字货币飞剑：“我们要打造区块链修仙元宇宙！
这个岗位不仅要专业技术过关，还需要命格够硬。
张同学，你八字还行。
上周我们招了个属鸡的穷逼程序员，他写的代码让AI财神爷当场破产。”
HR说着停顿了一下，合上张无涯的简历，端详着张无涯微微皱眉，“锦城学院？”
“我们学校实训课特别扎实。”
张无涯挺首腰板，“校门口那条小吃街的WiFi，全是我们专业铺的。”
HR何老师思考了一下，指着窗外楼下，问道“看到那辆三轮车没？
你能说出它用的哪种物联网协议吗？”
顺着HR指的方向望下去，玻璃幕墙外，有个三轮车像蚂蚁一样爬在街道间，张无涯脑中不由浮现收废品大爷正用喇叭循环播放：“旧手机换菜刀——”张无涯轻松一笑，“一般来说，他的三轮车喇叭可能采用传统的存储式播放器，如SD卡、U盘或内置存储芯片，这类播放器循环播放预存音频无需联网或协议支持，更符合收废品从业者，尤其是老年群体的使用习惯。
当然，若需联网控制，也可能涉及几个协议之一，要么是蓝牙用于手机与喇叭间的首接连接和音频传输；要么是G***/2G/4G模块通过移动网络接收远程指令或更新音频内容；不然就是LoRa或NB-IoT低功耗广域网协议。
但是使用这些技术肯能会增加成本且不符合用户习惯而且不兼容收废品的商业模式，所以我还是认为这个三轮车大概率未使用物联网协议。”
HR何老师点头投来赞赏的目光，随口问道：“张同学，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
“专业对口吧，而且待遇挺不错的。
说实话，咱公司是我这月第7家面试，咱公司的待遇是第二高的。”
张无涯掰着手指算，“还有个工资更高的岗位是上周面过养猪场的新媒体运营，面过了互相都挺满意结果老板嫌我属相和种猪犯冲。”
HR微笑着拿出一张单子，看着他的钢笔不停在纸上画着勾，张无涯心中安定了几分。
“我看你特长栏写的是擅长发现BUG？”
“真的！”
他掏出手机点开美团，“您看这家奶茶店的小程序，我上周抢到过-100元优惠券。”
HR抬头看了看，笑着说：“你还真幽默。”
HR接着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入职呢？”
看着HR在单子上署名签上合格，张无涯心中一阵欣喜。
“急的话明天就行，不着急的话最好的话下周一吧。”
“嗯，行的......”HR突然想起了什么，“等一下...”片刻后，HR叹气道：“哎，张同学，我算了一下，你名字总笔画42画，和老板生辰八字相克。”
张无涯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您首接说我不合适得了。”
“也不是没机会。”
HR从抽屉掏出塔罗牌，“我们公司讲究的是中西合璧，你抽一张看看？”
张无涯从牌堆中抽出一张，放在了桌上。
牌面倒放着，上面一位身着红袍的男子站在山崖或高台上，手持一根权杖，目光坚定地眺望远方海面。
“您看这牌怎么样啊？”
张无涯好奇的问。
HR看了看，叹了口气，“权杖三逆位，不好意思啊，张同学，这张牌的意思是方向迷失。
看来可能你还是不适合我们公司。”
“果然。”
张无涯起身时带翻了纸杯，茶水在简历上晕开水墨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杯我赔？”
“不用。”
HR抽湿巾擦桌子，“下个候选人属龙，打倒的水汪着能旺老板星座。”
张无涯无言的走在公司通道中，手机弹出支付宝提醒：“花呗待还2389元”。
楼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照着他鞋尖开裂的牛津鞋——这双鞋见过18家公司的地板，就是没见过offer。
“叮！”
电梯门即将闭合的瞬间，他一个箭步冲进去。
轿厢里飘着星巴克的焦糖味，广告屏正不厌其烦的循环放着转转的广告，广告里面女演员拿着平板正笑颜如花的念着广告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