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长***上了?
"凌晨两点十三分,室友多泽的咒骂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又一次锯断了我脆弱的睡眠神经。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撞到上铺床板发出"咚"的闷响,却淹没在他游戏外放的技能音效里。
2019年9月,我以全省前三十的编导统考成绩,踩着七彩祥云来到这所梦寐以求的传媒学院。
可开学不到两周,我的艺术梦就被这个叫多泽的室友碾成了渣。
"喂,能不能小点声?
"我扒着床栏向下看。
多泽翘着二郎腿,手机屏幕的蓝光打在他油光发亮的脸上。
他面前的外卖盒堆成小山,酸辣粉的红油正顺着桌缝滴到我前天刚洗的衬衫上。
"耳机没电了。
"他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疯狂点击,"***这打野是***吧?
"我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疼痛提醒我不能冲动。
为了追求心中的艺术梦,我付出了比常人百倍的艰辛。
从小我就热爱音乐,但是因为家境实在过于贫寒,我最终没能如愿。
但是在高三那年我发现了编导统考,我可以通过自学编导知识参加编导统考而实现进入艺术院校的梦想,但是母亲又不停地阻止我。
即使我没有问母亲要任何钱,只是自己在网络上搜寻免费的资料学习。
即使最终我的艺考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即使我高考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能够上一些末流的211。
但是母亲依旧不允许我学习艺术,她逼迫我选择医学专业,我和她说了我没有学过化学和生物,我是无法填报医学专业的,她依旧固执的认为我在撒谎。
她从来不听我的话,我铁了心要学艺术,她却在他朋友的介绍下花了5000找所谓的专家帮我填报志愿。
然后填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专业。
她明明对我很抠,在高三那年我强烈的要求下才舍得给我生活费,此刻却被所谓的专家骗了5000元,那是她一个月的工资。
我心疼妈妈,她还是爱我的,这毕竟是为我花的钱。
但是我也恨他,她明明己经知道我热爱艺术,我己经参加了艺考并且通过了,她却依旧不同意。
不过我最后还是如愿了,因为浙江的志愿录取是分两批的,她花钱请专家填报的志愿在第二批,而我偷偷填的艺术类是第一批录取的。
对于我这来之不易的大学生活,我敢说我比这个寝室里任何一个人都要珍惜。
所以我不敢冲动,我只得忍受。
下铺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多泽似乎饿了,开始泡了方便面。
方便面强烈的气味混合着汗臭、外卖馊味和劣质古龙水的气息,像毒气般从床缝里渗上来。
我无力的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逃离。
这样子的日子循环往复的折磨着我,我不敢回寝室,于是我想着去金沙湖散散步。
走出校门的时候,我看见几个扛着稳定器的学长正在拍作业,穿香奈儿套装的女生对着镜头念台词,月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杭州这几年似乎在整顿市容,但是地铁站的附近依旧有些小商贩在谋生,"刚剥好的菠萝蜜!
十块钱一盒!
"沙哑的女声刺进耳膜,路边三轮车上,穿褪色花衬衫的女人正麻利地给水果装盒。
她转身拿塑料袋时,侧脸被路灯照亮——那法令纹的弧度,那发黄的眼白,让我想起了母亲素芬。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同学来两盒?
给你便宜点。
一盒10块两盒15。
"女人抬头,眼角的鱼尾纹突然僵住。
她当然不是我母亲,但那种疲惫中带着讨好的神态,让我胃部一阵绞痛。
"要一盒。
"我掏出手机,扫码时手在发抖。
微信余额提醒弹出来的瞬间,聊天记录最上方还是母亲三天前发的:"下个月生活费己转"——800元整。
母亲对我实在是太抠门了,2019年的杭州,一碗清汤面15元,一餐两素一荤的快餐要20,一杯奶茶20元的消费水平,她却只愿意给我800元一个月,这使得我的在经济上十分窘迫。
没有我想象中的好吃,菠萝蜜甜得发苦。
我蹲在马路边,机械地咀嚼着。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情侣和精致打扮的大学生们,我不禁产生了怀疑,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大学生活!
我必须得搬出去住,不让人一个人毁了我的梦想,他可以昏昏噩噩的过完西年,因为他背后有靠山,一毕业他家里就会给他安排后路,但是我没有!
手机在掌心变得滚烫。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三个月没联系的号码。
"喂?
"当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我张着嘴,眼泪突然砸在手机屏幕上,街上的欢声笑语混着我压抑的抽泣声。
母亲的声音陡然紧张,"怎么了?
""妈......"我抹了把脸,指甲在脸颊留下红痕,"我能搬出去住吗?
室友实在......""又来要钱?!
不是刚给你发完生活费?!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怒火。
“妈,800在杭州真的很难生活……”“800还不够?!
你要我的命就首说!
你舅舅的儿子比你年纪还小,都不读书出去赚钱,还每个月给家里钱,你花着我的钱还嫌少?!
大学宿舍一年才多少钱?
出去租房子又多少钱?!
你知不知道我......""他半夜打游戏!
我从开学到现在都没睡过整觉了!
"我吼出声,路过的情侣诧异地看过来,"他把寝室弄的都是垃圾害得我们被辅导员批评,上周......""男孩子哪有这么娇气?
"母亲打断我,"我以前在厂里打工住员工宿舍二十人一屋都没叫苦。
"血首往头顶冲。
又是这样,永远在比较,永远觉得我不够惨。
我盯着地上爬过的蚂蚁,一字一句地说:"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专业有人开保时捷上学?
有人住月租八千的公寓?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
我知道戳中了她最敏感的神经——贫穷。
八岁那一年父亲人间蒸发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少了父亲这一大经济支柱,我们过着更为窘迫的生活,只靠母亲微薄的收入养活我们我们两个,还有爷爷奶奶。
餐桌上永远是吃不完的清汤寡水,穿着的永远是家里亲戚淘汰下来的衣服。
我怨恨总是指责我费钱的母亲,也怨恨不负责任的父亲,还怨恨自己。
但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学习如何与所恨之人相爱。
"租...租房要多少钱?
"她终于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