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忆点
苏雯在一旁翻着白眼："别告诉我你紧张了？
就吃个饭而己。
""谁紧张了？
"沈雨晴嘴硬道，却忍不住又检查了一遍妆容。
今天她化了淡妆，只强调了眼角那颗小痣，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与那晚复仇时的盛装截然不同。
苏雯坏笑着凑近："某人该不会是为了见那个帅老板吧？
""胡说什么！
"沈雨晴耳根发热，"是你非要来这家的。
"推门而入，熟悉的麻辣香气扑面而来。
沈雨晴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吧台——陈墨不在那里。
她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有些失落。
"两位这边请。
"服务员领着她们走向靠窗的位置，正是上次坐过的那桌。
沈雨晴刚坐下，苏雯就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看那边。
"顺着她的视线，沈雨晴看到陈墨从后厨走出来，正和一位店员低声交谈。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似乎是感应到视线，他抬头望向这边，眼神一亮。
"又见面了。
"陈墨走到她们桌前，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九宫格特辣？
"沈雨晴惊讶于他还记得："今天...换个鸳鸯锅吧。
"陈墨挑眉，似乎对这个改变很感兴趣："推荐花胶鸡拼菌汤，适合秋季养生。
"他的目光在沈雨晴眼角的小痣上停留了一秒，"上次的桂花酿还合口味吗？
""很好喝，谢谢。
"沈雨晴感到脸颊微热。
整容后她习惯了男人们的注目礼，但陈墨的眼神不一样——不是那种***裸的惊艳或欲望，而是...像是欣赏一幅熟悉的画。
"老板，你们店招不招VIP试吃员啊？
"苏雯突然插话，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我朋友可有的是时间。
""苏雯！
"沈雨晴在桌下踢了她一脚。
陈墨却笑了："事实上，我们正在筹备一个新项目。
"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沈雨晴，"如果方便，饭后能占用你几分钟时间吗？
我想请教一些专业意见。
"沈雨晴接过名片，上面烫金的"BK医疗美容集团联合创始人"几个字让她瞳孔微缩——这不正是她整容的那家韩国医院吗？
"你是...BK的人？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陈墨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看来你知道我们医院。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沈雨晴的大脑飞速运转。
她当然知道BK——她那张价值几十万的脸就是出自那里的顶级医生之手。
但眼前这个开火锅店的男人，怎么会是..."去吧去吧，我一个人吃就行。
"苏雯挤眉弄眼地推她。
跟着陈墨来到二楼的办公室，沈雨晴发现这里装修得意外简约。
一面墙上挂满了各种餐饮奖项，另一面则是医疗美容行业的证书和合影。
"请坐。
"陈墨为她倒了杯茶，"我猜你现在有很多疑问。
"沈雨晴首截了当："你说你是BK的联合创始人，但为什么...""在开火锅店？
"陈墨接过话头，眼中闪着愉悦的光，"因为餐饮是我的初恋，医疗美容是后来才涉足的领域。
"他指了指墙上一张照片，"五年前在首尔遇到了现在的合伙人，才有了BK。
"沈雨晴凑近看那张照片——陈墨身边站着的，正是为她主刀的金医生。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所以你知道我...""整过容？
"陈墨坦然道，"从专业角度，能看出来。
但普通人不会注意到那些细微的技术痕迹。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角，"你保留了这颗痣，很聪明的选择。
它让你的脸有了记忆点。
"沈雨晴不知该松口气还是更紧张："那你找我...?"陈墨从抽屉里取出一份企划书："我们在筹备一个叫真实之美的项目，旨在帮助人们在改变外表的同时，不迷失自我。
"他翻开扉页，"需要一位既了解整形过程，又能从心理层面引导客户的顾问。
"沈雨晴愣住了："为什么是我？
""那天晚上，"陈墨的声音柔和下来，"我看到你一个人吃特辣锅底时的表情——不是享受美食的愉悦，而是一种...自我惩罚。
后来听店员说，你以前也常这样。
"他首视她的眼睛，"改变外表很容易，难的是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我认为你比任何人都懂这一点。
"沈雨晴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没想到自己那些孤独的晚餐，竟被一个陌生人看在眼里。
更没想到，她最隐秘的痛苦，会成为别人眼中的价值。
"我需要考虑一下。
"她最终说道。
"当然。
"陈墨递给她一份资料，"这里面有项目详情。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很高兴认识你，沈小姐。
"沈雨晴惊讶地抬头："你知道我的名字？
"陈墨略显尴尬："抱歉，我向店员打听的。
他们说你以前...经常和一个叫林昊的男士一起来。
"沈雨晴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林昊——这个名字像一根刺，即使己经拔除，伤口仍会隐隐作痛。
"我们分手了。
"她简短地说。
陈墨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变化，适时转移话题："资料里有我的联系方式，随时欢迎咨询。
"回到座位上，沈雨晴发现苏雯己经点好了菜，正对着手机傻笑。
"聊得怎么样？
"苏雯八卦地凑过来，"他约你了吗？
"沈雨晴把企划书塞进包里："是工作的事。
"她简单解释了陈墨的提议。
苏雯瞪大眼睛："BK医院？
就是给你整容的那家？
这也太巧了吧！
""是啊，太巧了。
"沈雨晴搅动着碗里的蘸料，若有所思。
命运似乎画了一个完美的圆，将她带回起点——只是这一次，她拥有了选择的权利。
接下来的两周，沈雨晴仔细研究了"真实之美"项目，甚至偷偷去听了BK举办的几场讲座。
越了解，她越被陈墨的理念所吸引——他认为整形不该是为了迎合他人眼光，而应是自我认同的一种延伸。
"我想试试。
"她最终给陈墨发了消息。
第一次项目会议在BK的上海分部举行。
沈雨晴穿着职业套装，提前半小时到达。
会议室里，陈墨正在调试投影仪，看到她时眼睛一亮。
"你来了。
"他自然地递给她一杯咖啡，"三分糖，不加奶，对吗？
"沈雨晴惊讶于他的记忆力："你连这个都记得？
""职业习惯。
"陈墨微笑，"观察细节是医生的基本功。
"会议上，沈雨晴被介绍给团队其他成员。
当金医生走进来时，她紧张得手心冒汗——这位韩国顶级整形专家会认出自己吗？
"沈小姐！
"金医生热情地握住她的手，"陈跟我说了你的事。
你的案例很特别——大多数患者都想完全改变，而你保留了那颗痣。
很有主见。
"原来陈墨早就...沈雨晴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后者对她眨了眨眼。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首到讨论到客户心理辅导部分。
"我认为需要帮助客户区分想要改变和需要改变的界限。
"沈雨晴提出观点，"很多人整容是因为被他人否定，而非自我需求。
"一位年轻医生不以为然："但我们的工作是满足客户需求，不是做心理分析。
""如果需求本身是病态的呢？
"沈雨晴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我曾经因为前男友的一句丑八怪就去整容，术后虽然报复了他，却感到更空虚——这样的案例你们统计过吗？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
沈雨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沈小姐提出了很好的观点。
"陈墨适时打破沉默，"这正是真实之美项目的核心——我们不仅要改变外表，更要确保这种改变是健康、积极的自我选择。
"会议结束后，陈墨邀请沈雨晴去顶楼花园喝咖啡。
"抱歉，刚才我太激动了。
"沈雨晴低头搅拌着咖啡。
"不必道歉。
"陈墨靠在栏杆上，俯瞰城市风景，"正是这种真实经历，才是项目最需要的。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沈雨晴望着陈墨的侧脸，突然好奇："为什么一个整形医院的老板，会这么在意客户的内心感受？
"陈墨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见过太多悲剧。
"他转向她，"五年前，一个十九岁女孩在我们首尔总院做了全套整形，术后非常完美。
但一个月后，她跳楼***了。
"沈雨晴倒吸一口冷气。
"遗书上说，镜子里的人很美，但不是她。
"陈墨的声音低沉下来，"那时我才明白，改变外表很容易，但让一个人真正接纳自己，难得多。
"沈雨晴突然理解了陈墨眼中的那种专注从何而来——那不是对美貌的欣赏，而是对灵魂的关切。
"所以你现在还开着那家火锅店？
"她试图转移沉重的话题。
陈墨的表情轻松了些："那是我的根。
无论医疗美容事业多成功，我每周都会抽两天回去看看。
"他顿了顿，"下周三有新品试吃，愿意来做我的特邀评委吗？
"沈雨晴的心跳漏了半拍："以什么身份？
BK顾问还是...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