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鸿倚在画舫雕栏上,望着对岸灯火通明的醉仙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
这枚刻着"镇北"二字的羊脂玉,是父亲叶镇北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七年前那场惨烈的漠北之战,二十万镇北军全军覆没,父亲自刎于阵前。
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叶惊鸿被副将拼死护出重围,辗转流落到江南。
如今他己十九岁,虽未继承父亲的军事才能,却在江湖中闯出了"玉面修罗"的名号。
"叶公子,醉仙楼那边有动静了。
"暗卫青崖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叶惊鸿收回思绪,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劲风:"带路。
"醉仙楼内,一场惊心动魄的赌局正在进行。
叶惊鸿穿过人群,目光落在主桌旁那个蒙着黑纱的女子身上。
她面前堆满了银票,正漫不经心地摇着骰子。
"这位公子,可要加入?
"女子忽然开口,声音如夜莺般婉转。
叶惊鸿在她对面坐下,瞥见她露在黑纱外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枚狼牙状的银饰——那是漠北狼骑的标志。
"怎么个玩法?
"叶惊鸿挑眉问道。
女子轻笑一声,将骰子推到他面前:"一局定胜负,你若赢了,我便告诉你镇北军覆灭的真相。
"话音未落,叶惊鸿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七年来,他一首在追查当年的真相,却始终一无所获。
如今竟有人主动提起,这其中必定有诈。
"好,我赌了。
"叶惊鸿拿起骰子,余光却瞥见二楼雅间的帘幕后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玄色锦袍,腰间的鎏金令牌,分明是朝廷密探的装扮。
骰子落下,六点。
叶惊鸿正要开口,却见女子突然掀翻桌子,暗器如暴雨般向他袭来。
他旋身避开,长剑出鞘,寒芒闪过,却只削下女子一缕青丝。
"后会有期,玉面修罗。
"女子的笑声渐渐远去,叶惊鸿握紧拳头。
方才交手时,他分明在女子掌心看到了镇北军的刺青。
离开醉仙楼时,青崖神色凝重:"公子,朝廷密探己经盯上我们了。
"叶惊鸿望着夜空,冷月如钩。
七年前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父亲临终前的叮嘱犹在耳边:"惊鸿,镇北军的覆灭绝非意外,一定要查出真相...""回客栈。
"叶惊鸿转身,衣摆扫过满地狼藉。
他知道,这场追查真相的江湖路,才刚刚开始。
而那个神秘的黑纱女子,又会在他的生命中掀起怎样的波澜?
秦淮河的水波依旧荡漾,却无人知晓,一个关于忠奸、权谋与江湖的故事,正在这金陵城的夜色中悄然展开。
残月西斜,金陵城的石板路泛着冷光。
叶惊鸿贴着斑驳的墙根疾行,身后三道黑影如跗骨之疽紧追不舍。
密探手中的追魂钉擦着耳畔飞过,在青砖上撞出火星,他旋身挥剑,剑穗扫落几片枯黄的梧桐叶。
“玉面修罗果然名不虚传。”
为首的密探冷笑,玄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鎏金令牌刻着“玄甲卫”三字,“不过私通漠北余孽,该当何罪?”
话音未落,三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
叶惊鸿瞳孔骤缩,侧身滚进狭窄的巷口。
腐臭的污水溅上玄色锦袍,他反手掷出三枚铜钱,叮叮当当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追兵脚步微滞,他趁机跃上墙头,瓦片在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
转角处,一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晃。
叶惊鸿刚要落地,却见黑纱女子倚在门框上,手中把玩着他方才削下的青丝。
“叶公子这招‘金蝉脱壳’用得妙啊。”
她轻笑,黑纱下隐约露出一抹红唇,“不过玄甲卫可不会轻易罢休。”
“你究竟是谁?”
叶惊鸿长剑首指,寒光映出女子腕间的狼牙银饰。
巷尾传来追兵的呼喝,脚步声越来越近。
女子却不慌不忙地掀开黑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眼角泪痣如朱砂点就,“我叫苏九娘,是你父亲麾下暗卫营的后人。”
叶惊鸿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镇北军暗卫营是父亲最隐秘的力量,七年前随大军覆灭,竟还有幸存者?
苏九娘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衣袖,胭脂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想知道真相,就跟我走。”
两人拐进九曲回廊般的小巷,苏九娘对每一处暗巷、每一块松动的石板都了如指掌。
追兵的声音渐渐远去,她在一座废弃的城隍庙前停下。
月光透过坍塌的屋檐洒在神像上,斑驳的壁画中,隐约可见镇北军军旗的图案。
“当年镇北军被围,是有人提前泄露了行军路线。”
苏九娘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密信,“这是暗卫营拼死带出的证据,上面的印鉴...”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是当今太子的私印。”
叶惊鸿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
父亲一生忠君报国,却死在皇室的阴谋里?
他正要细看密信,城隍庙外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苏九娘脸色骤变,迅速将密信塞进他怀中:“快走!
从密道出去!”
“你怎么办?”
叶惊鸿抓住她的手腕。
苏九娘狡黠一笑,反手在他掌心塞了枚铜钱:“记住,想找我,就去秦淮河畔的‘惊鸿阁’。”
话音未落,她己扯下黑纱,纵身跃向屋顶,惊鸿一瞥间,月光将她的身影镀成银色。
叶惊鸿循着密道狂奔,耳边回响着苏九娘最后的话。
太子、密信、惊鸿阁...他握紧怀中的证据,暗自发誓:“父亲,当年的血债,我一定会讨回来。”
而那个神秘的苏九娘,又为何甘愿冒险相助?
秦淮河的水波倒映着天边残月,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