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涌与微光.
晨曦握着模拟考准考证的手心沁出薄汗，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着13:45——距离开考只剩西十五分钟，而考场在三公里外的分校区。
他望着突然阴沉下来的天空，墨色云层正翻涌着压向地平线，手机里不断弹出暴雨橙色预警的通知。
"真的不用我陪你？
"暮雪抱着素描本追上来，发梢被热气蒸得微卷，"天气预报说三点准时降雨。
"她翻开本子，最新一页画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角落里歪歪扭扭写着"为晨曦祈福"几个字。
"傻不傻？
"晨曦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却在转身时瞥见她眼底的担忧，"等我拿了满分回来，给你带老街的糖画。
"话音未落，第一滴雨己经砸在他后颈，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暴雨来得比预想更迅猛。
当晨曦跑到公交站时，雨幕己经模糊了视线。
他把准考证塞进塑料袋，正要冲进雨里，突然听见熟悉的银***。
暮雪举着两把伞跌跌撞撞跑来，白色裙摆沾满泥点："司机说路面积水太深，公交停运了！
"两人挤在便利店屋檐下，看着雨水在地面汇成湍急的溪流。
暮雪的素描本边角己经洇湿，她着急地用纸巾按压，晨曦突然注意到她脚踝处的擦伤——应该是刚才奔跑时摔的。
"我们走小巷子，穿过去能快十分钟。
"他脱下校服外套裹住素描本，"抓着我的衣角。
"青石巷的积水漫过小腿，腐叶和垃圾在漩涡中打着转。
暮雪的伞被风掀翻第三次时，晨曦终于把两把伞合二为一，用身体替她挡住斜刺里的雨箭。
忽然，一阵狂风卷着铁皮广告牌轰然倒地，千钧一发之际，晨曦猛地将她拽进怀里，后背重重撞上砖墙。
"疼吗？
"暮雪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抚过他渗血的手肘。
晨曦摇头，却在低头时看见她帆布鞋里不断渗出的血水——方才躲避广告牌时，她踩到了碎玻璃。
雨幕中，两人狼狈地相视而笑，笑声被雷声吞没的瞬间，晨曦突然想起幼时听过的传说：共淋一场暴雨的人，会被命运的红线永远缠绕。
考场外的梧桐树下，聚集着许多同样迟到的考生。
暮色提前降临，监考老师举着扩音器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还有五分钟！
"晨曦背起暮雪冲向考场，积水在脚下炸开一朵朵水花。
她的重量压在背上，呼吸扫过他发烫的耳垂，怀里的素描本突然传来异样的触感——翻开一看，被雨水浸湿的画纸间，不知何时夹进了一张字条："你比满分更珍贵"。
当14:59的钟声响起时，浑身湿透的两人跌坐在考场上。
晨曦的试卷洇着水渍，却在作文题目《生命中的微光》下，工整地写下暮雪的名字。
窗外的雨势渐弱，他转头望去，发现暮雪正偷偷把沾血的袜子塞进书包，对上他的目光时，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黄昏时分，雨终于停了。
满身伤痕的两人坐在天台，看西边的云层裂开金红色的缝隙。
暮雪从帆布包里掏出保温桶，里面是她早起熬的红豆粥，还贴心地放了桂花蜜。
"尝尝看，"她舀起一勺吹凉，"本来想等你考完庆功的。
"晚风裹着潮湿的草木香掠过发梢。
晨曦突然握住她缠着创可贴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画笔留下的痕迹。
"暮雪，"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以后所有的暴雨，都让我替你挡。
"女孩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夜幕初临时的启明星。
她翻开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暴雨中的巷子：两个依偎的身影在雨幕中前行，少年后背绽放出金色的光，而他怀里，素描本上的向日葵正在雨中盛放。
远处传来归鸟的鸣叫，惊起满树蝉鸣。
暮色渐浓时，第一颗星星从云层后探出头，与天边未散的霞光遥相呼应。
在这个惊心动魄的雨天，他们终于读懂了彼此眼中，那份比暴雨更汹涌，比星光更永恒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