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白想了想，心头一横，抬头决然道:“杨大人！
草民空口无凭没办法证明，还请您允许草民勘验尸体，死也让小人死的心服口服！”
还不等杨岩章说话，仵作不干了:“黄口小儿，你以为验尸是谁都能干的吗？
觉得读了几本书，就拿的起所有事儿？”
秦煜白没有理会仵作的冷嘲热讽，他目光首首的看向杨岩章，能拍板的只有县太爷，其他人的意见看法不重要！
……这己经是秦煜白第二次要求验尸了，杨岩章有些无奈，他沉声道:“仵作所言非虚，验尸是得有经验的，你哪里能行？”
秦煜白此时反而变得淡定了不少，如果不答应验尸，他也没有其他办法自证清白。
横竖都是一死，干嘛不拼一把？
“大人，草民恳请验尸，若验尸无果，草民愿在录供上签字画押，担下一切罪责！”
说完，秦煜白重重的给杨岩章磕了头，沉闷的碰撞声无比清晰。
秦煜白是憋屈的，如果他没有受伤，如果不是这具虚弱身体，他完全有把握当众逃离公堂。
可现在身体的状态，让他没办法做任何事，哪怕一名普通捕快他都对付不了，更不论那冯捕头还是个练家子。
……场中无比安静，捕快、仵作乃至旁听的百姓都不说话，大家都清楚，现在能说话的只有杨岩章。
“既然如此！
本县答应你的请求，希望你真的能为自己洗脱嫌疑，否则……定斩不饶！”
秦煜白没有抬头，他俯着身体呼喊道:“谢……青天大老爷！”
……方家二十三具尸体己经被放置在了义庄中，这里原本是停放尸体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方家最后的安息之所。
整个义庄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六月的热浪拂过，却总带着一丝寒气。
而在这死寂的环境中，却有一个活人，那就是方家小姐，方琴玉。
她悲戚地站在义庄的一角，看着那些被白布覆盖的尸体，仿佛能透过白布看到亲人的面容。
方琴玉的双眸红肿，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的美丽容颜因为悲伤而显得格外憔悴，原本如春花般娇艳的面庞此刻却被绝望所笼罩。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
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然而，她却强忍着内心的痛苦，没有让自己崩溃。
现在支撑她活下去的，只是看着凶手伏法，然后让家人下葬！
……“吱呀！”
的声音传进方琴玉耳中，是义庄的木门被人推开，接着是一阵嘈杂的响动。
“冯捕头，派人拦住门口的百姓，一些凄惨的画面，不适合让大家观看，尤其还有许多小娃娃在！”
这是县太爷杨岩章的声音，接着是冯捕头中气十足的回应:“是！
大人！”
……不多时，冯捕头和仵作带头进入义庄内的大堂，杨县令紧随其后，再后面是被担架抬着的秦煜白！
如果秦煜白不是有伤，一个犯人哪有这待遇？
可还不等众人开始验尸，墙角的方琴玉扑了过来，她眼中透着极致的恨意，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掐住秦煜白的脖子，让秦煜白有些喘不过气儿。
“我杀了你，我要你给我爹娘偿命！”
冯捕头最快反应过来，厉声呵斥:“竟敢在县太爷面前行凶，拿下她！”
立马就有两名捕快上前，一人抓住方琴玉一条胳膊，将她死死的按住。
……秦煜白只深吸一口气，便平静了下来，他复杂的看向有些癫狂的方琴玉，心里隐隐作痛！
那不是他该有的情绪，还是说受到了倒霉蛋的影响？
其实方琴玉动身的那一瞬，秦煜白就己经察觉了不妙，他可以抬手反抗的，但他没有……心里的声音告诉他，不能伤害方琴玉！
……县太爷杨岩章认出了方琴玉，他捋了捋胡子，叹息道:“方小姐还请节哀，如今方家就剩你一人，你得顾好自己……至于杀人凶手，自然有大焱律法去惩治，你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方琴玉仇恨的目光从秦煜白身上挪开，她对着杨岩章微微低头:“谢过杨大人！
希望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严惩恶徒！”
“嗯！
本县不会放过凶手的，你冷静冷静，别再动手了！”
杨岩章朝着两名捕快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放开方琴玉。
……方琴玉果真就不再继续行动，但她绝美的脸上满是寒霜，死死的盯着担架上的秦煜白，凄然哭诉:“你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枉我还对你心生好感，你竟然如此凶残的杀害我全家，你怎么还有脸到这里来？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秦煜白很是无奈，他前世是杀手，女人对于他来说只配成为发泄情绪的工具，但现在，他的心却因为方琴玉乱了。
秦煜白挣扎着，语气低沉:“琴……方小姐，方员外他们不是我杀的，我过来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好是能找出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呵呵……你不是凶手？
打更人亲眼所见你浑身带血的从我家逃离，不是你还有谁？”
方琴玉眼中除了恨，还有绝望。
曾经的她对秦煜白这个穷书生芳心暗许，哪怕门不当户不对，她也愿意等，等秦煜白考取功名，骑上高头大马来方府迎娶她！
如今她的意中人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怎能不恨？
怎能不为自己的愚蠢而绝望？
……秦煜白现在百口莫辩，一切都得有证据，罪名才能不攻自破，才能洗刷冤屈。
他没有回应方琴玉的质问，而是对着杨岩章问道:“杨大人，事不宜迟，草民能开始查看尸体了吗？”
杨岩章没急着回答，他不忍的看了看方琴玉，劝慰道:“方小姐！
带秦煜白过来的确是验尸的，他对于目前的证据有些不服，本县不愿意冤枉任何一个人，所以……要不方小姐还是去外面等候吧！”
杨岩章怕验尸的过程中，方琴玉会伤痛欲绝的失去理智，所以才想让她出去。
……可方琴玉却抹了抹倔强的眼泪，眼睛依旧盯着秦煜白，冷漠道:“验尸是吧？
好，但是我不出去，我就看着，看着秦煜白如何颠倒黑白！”
“这……”杨岩章见劝不动，无奈叹息不再多想:“唉！
那秦煜白你开始吧！
但莫要对死者做什么不敬之举！”
……秦煜白默默点头，便强忍着疼痛，从担架上爬了起来。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尸体上找不出证据自证清白，他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