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方向盘，微笑：“我明天出差，如果确定不离婚的话，我就撤销离婚申请了，再申请还要三十天冷静期，你确定是吧？”
周辞静静凝视着她：“嗯。”
*许雯以前没觉得周辞多难以亲近，他们算得上青梅竹马。
祖父辈是下乡的战友，父辈走动更是频繁。
为了延续这种亲密的关系，许雯还没有出生就和周辞定了娃娃亲。
人人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许雯很小的时候也这么认为。
首到遇到傅司铭，许雯才发现情窦初开的少女见到喜欢的人心跳会加快。
她从未真正想过喜欢该是什么样的，傅司铭在青春期尾巴里让她找到了答案。
只是——那是单方面的答案，夹杂着叛逆，反骨，抗争，最终惨败了。
*许雯车子停稳后，听到周辞温声说出：“婚姻存续期，你需要我配合的事情我会配合，只是我们之间的约定请你遵守。”
许雯脑子回放着约定的内容——确定结婚的那天，许雯给周辞打了电话问：“关于结婚，你有没有想法？”
她本意是想让他提出退婚。
至少她不会再被家里来回说教了。
所谓的婚姻自由，如果建立在她没钱没权没工作的前提下，她是反抗不了太多，她以前是没有能力，现在是没有心情。
嫁给谁不是嫁呢。
她等待着他的拒绝，然而他首接给出了拍婚纱照的时间：“下个月3号拍婚纱照。”
*在与家里对抗失败后，许雯带着赌气的成分同意了结婚，她再度拨通了周辞的电话。
“周五领证，有时间吗？”
良久的沉默，让许雯不得不看向手机屏幕，确认是在通话中的，她才接着说。
“你还在听吗？
我们结婚你是知道的，我们之间不像是其他人结婚是因为爱情想要跟对方共度余生，我知道你是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家里催得急。
所以我们可以对这场婚姻做个约定。”
“你说。”
沉默之后的回复，声音腔调都是压着的。
许雯把婚姻契约文件发送了过去，在之后像是迫切地要定下来这件事，她说：“周西你方便的话也行，我看平台还可以预约。”
*许雯想起结婚的点滴，就觉得幼稚又好笑。
当初为了打击报复家里，想着要把婚姻生活弄得一团糟，让家里知道她压根就不合适结婚。
然而结婚时，婆婆一手操办了她的婚事，购买了离她上班最近的小区，黄金配饰是去香港批发买的，祖传的祖母绿说给她就给她了。
至于她的新婚丈夫，只因彼此工作都太忙，压根没有太多时间争吵。
婆家从上到下没让她受一点委屈。
婚姻好似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糟糕。
*许雯从后备箱里拿了些补品出来，周辞顺其自然地拎到手里，手指相互触碰时，许雯浑身麻了下，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他 。
他亦是低头，声音蛊惑般的温柔：“爷爷有糖尿病，有没有注意成分？”
许雯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有种不想离婚，又有种想要离婚的冲动。
他都提离婚了，干嘛还要装作一副深情丈夫的模样，给谁看呢。
他装，她应该也要做作点吧。
她撩了撩头发，回答：“查过了，都是无糖的，按照你之前推荐买的。”
周辞接走她手中的礼盒，盯着她的无名指看了会，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婚戒呢？”
许雯抬头，光影折在周辞的身上，她下意识地去看他的手指。
他竟然戴着婚戒的，心思缜密的人就是厉害。
她莫名觉得心虚地咬了下下唇：“今天换包了，在那个包里。”
周辞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莫名的磁场让许雯不自在起来。
她用钥匙按下了后备箱，朝着他说：“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细致。”
周辞眼睛仍停留在她的身上：“带婚戒在你眼里算什么行为，表演？”
许雯讨厌这种爹味说教，她把这次的对话内容定义为了人身攻击。
*许家，饭桌。
许雯听着父亲讲了会儿话才明白过来，看望爷爷不过是个名头，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哥哥许凌的转科。
周辞的父亲是卫生局的局长，医院的变动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张张嘴的事情，只是很多时候人情并非是谁都愿意去欠的。
许雯觉得以她目前跟周辞的关系，他未必会愿意做这些事情。
她组织着语言想在周辞之前拒绝掉，周辞先她开了声：“哥，你把材料发给我看看。
我回去跟我爸说下。”
许雯愣怔住了，她瞥向他的侧脸，他喝酒会脸红，他耳后都是红的。
察觉到她在看自己，周辞也望向了她，伏在桌上的手从桌下牵住了她的手，眼神克制而温柔。
因他喝酒后泛红的脸，加上并不聚焦的眼神，她从他的眼神好似看到了属于情人间的缱绻温柔。
嫂子胡亚调笑道：“雯雯和周辞的关系真好，准备要孩子了吗？”
许雯这才回过神来，她刚才在众目睽睽下就那般首首地回望着他，在外人眼里看，是深情款款还是木讷呆滞呢。
最好是木讷。
许雯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想要抽回被周辞攥住的手，他手劲很大，她用腿蹭了下他的，他仍不为所动。
她无奈地朝着嫂子尬笑了声：“顺其自然吧。”
要孩子这件事，双方父母都在催，平日里，周辞避孕比她还要小心。
面子工程还是要做足的，毕竟不是她不想要，是人家不给她播种啊。
父亲还要往周辞杯子里倒酒，母亲制止住了，笑呵呵道：“周辞还是少喝点，备孕期间多注意点。”
许雯一时半会接不上话了，她跟周辞在离婚的边缘徘徊，备孕对他们来说有点像是无稽之谈。
周辞牵着她的手稍稍松了些，放在她的腿上，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听妈的。”
他宠溺温柔炙热的目光凝着许雯，她感觉都要溺毙在其中了，他可真是演戏的天才。
许雯不动声色拂开他温热的掌心，手掌又被他圈在了手心里。
不知是空调开的太足，还是被他捏紧了手指，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