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攥着数学卷子躲在教学楼檐下,油墨字被雨水洇成蓝色的泪。
她盯着卷子上鲜红的“68”分,想起今早妈妈摸着她头说“这次考砸就不能养金鱼了”,鼻尖突然发酸。
“林小满!”
周砚之的声音穿透雨幕,他抱着作业本从教师办公室跑出来,刘海湿哒哒贴在额角。
看见她攥着卷子的手在发抖,他忽然把作业本顶在头上,冲进雨里拽住她手腕:“走,我送你回家。”
“我……我自己能走。”
她想甩开他,却在 stepping into 水洼时脚底一滑。
“小心!”
周砚之的惊呼混着雷声炸响,她摔进泥坑的瞬间,被他用手臂圈住腰捞了回来。
两人踉跄着撞在墙上,他后背贴上潮湿的瓷砖,喉结擦过她发顶:“笨蛋,看路啊!”
雨幕模糊了视线,林小满闻到他校服上混着泥土的皂角香,听见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她慌忙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裙子上沾满了泥浆,膝盖还擦破了皮。
“别哭啊……”周砚之手足无措地掏口袋,摸出块干净的手帕——那是今早他妈妈塞进他书包的,边角绣着小小的鲸鱼。
他蹲下来,轻轻替她擦掉膝盖上的泥,指尖触到她发烫的皮肤时,耳尖迅速红透:“疼吗?
我背你吧。”
“我、我很重……”“废话真多。”
他突然转身蹲下,拍了拍自己后背。
林小满咬着唇趴上去,双手环住他脖子时,听见他闷哼一声:“早叫你别吃那么多糖,现在好了,压得我喘不过气。”
但她分明感觉到,他的手臂把她圈得很紧,甚至微微踮起脚尖,让她能更稳地趴在背上。
雨越下越大,路过巷口时,周砚之忽然偏头:“小满,你家阳台的金鱼缸还没收。”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自家三楼阳台上,那只透明鱼缸在风雨中摇晃。
想起妈妈的叮嘱,她急得首拍他肩膀:“快放我下来,我得去收!”
“别添乱!”
他顶着雨跑向单元楼,却在楼梯口撞见拎着菜篮的林母。
“小满?”
林母愣在原地,看着浑身泥泞的两人,目光最后落在周砚之背上的女儿,和他手里那块绣着鲸鱼的手帕上。
“阿姨好……”周砚之的耳尖几乎要滴血,却仍稳稳托住林小满,“小满摔了,我送她回来。”
林母看着他发梢滴下的雨水,忽然笑了:“快上来,阿姨煮了姜茶。”
在浴室擦药时,林小满听见客厅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这孩子从小皮,给您添麻烦了。”
是周砚之妈妈的声音,她什么时候来的?
“瞧你说的,小满这丫头倔,也就砚之能哄住她。”
林母的笑声里带着暖意,“上次家长会,她还把砚之的奖状偷偷折成小船呢。”
“是吗?”
周母轻笑,“砚之铅笔盒里总装着糖,说是给小满留的,我还以为他在学校开小卖部呢。”
瓷砖缝里渗进的风带着暖意,林小满摸了摸口袋里的手帕,指尖触到绣着的鲸鱼尾巴。
忽然想起上周去周砚之家写作业,他书桌抽屉没关紧,露出一角画着小仓鼠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林小满观察日记 第三十七天。
晚餐时,周砚之被留下来吃饭。
林母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多吃点,以后还要帮小满背书包呢。”
他差点被汤呛到,耳尖红得能滴血。
林小满踢了踢他椅子,却在桌下摸到他偷偷塞来的东西——一颗水果糖,糖纸背面画着背着小仓鼠的鲸鱼。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爬上阳台的金鱼缸。
林小满把周砚之的手帕洗干净晾在衣架上,看见他在楼下冲她挥手,手里举着个玻璃瓶——里面游着两条小金鱼,是他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
“给你的赔礼!”
他的声音混着晚风,“以后考砸了就找我补课,包教包会!”
她攥着糖纸笑起来,月光落在眉心痣上,像撒了把碎钻。
远处传来蝉鸣,她忽然想起幼儿园时,这个总抢她零食的男孩,曾把最后一块小熊软糖掰成两半,说:“我们一人一半,就是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