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用舌尖抵住那颗乳牙，抬头撞见周砚之转着钢笔看她，嘴角还沾着课间买的麦芽糖。
“林小满，你牙要掉了。”
他突然伸手戳她脸颊，笔尖在作业本上洇开墨点。
“要你管！”
她拍开他的手，却在起身交作业时，“咔嗒”一声——牙齿掉进了铅笔盒的铁皮格子里。
周围响起憋笑，她红着脸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砚之忽然站起，校服带起的风扫过她发梢：“张老师，林小满肚子疼，我送她去医务室！”
没等老师点头，他己经抓起她的书包，拽着她往走廊跑。
秋阳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她闻到他校服上残留的皂角香，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混着他的呼吸。
“疼吗？”
在医务室门口，他忽然转身挡住她去路，低头看她捂着嘴的手。
她摇摇头，指尖能摸到牙龈的钝痛。
周砚之忽然蹲下来，和她平视：“张开嘴，让我看看。”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很浓，林小满攥紧校服下摆，慢慢松开手。
阳光穿过他睫毛，在她唇上投下细碎的影，他忽然笑出声：“像只缺了门牙的小仓鼠。”
“周砚之！”
她气鼓鼓地捶他肩膀，那颗乳牙却趁机从掌心滑落，滚到了他脚边。
男生弯腰捡起牙齿，对着光看了看，忽然塞进自己校服口袋：“这个归我了。”
“凭什么！”
她伸手去抢，却被他举高手臂。
秋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他歪头看她跳脚的模样，眼睛里盛着狡黠的光：“上次毛毛虫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医务室的门“吱呀”打开，校医探出头来：“哪个班的？”
周砚之忽然把她推进门，自己背对着光倚在墙上。
林小满坐在诊疗椅上，看见他影子在地上晃了晃，袖口露出半截银色的东西——是她的乳牙。
“换牙期要多补钙。”
校医递来棉花棒时，窗外忽然飘来桂花瓣。
林小满转头望去，周砚之正蹲在台阶上，用树枝在泥土里画什么。
“给你。”
***室的路上，他往她手里塞了颗糖，自己则叼着根草晃悠。
水果糖在舌尖化开时，她发现糖纸背面用铅笔写着小字：明天带草莓糖来换，一颗糖换一颗牙。
她攥着糖纸抬头，看见他耳尖红得比糖纸还鲜艳。
教学楼的风铃响起，他忽然伸手替她拂掉头发上的桂花，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小仓鼠，以后掉牙都归我管。”
午休时，林小满从铁皮盒里挑出颗最大的草莓糖，隔着三八线推给周砚之。
男生挑眉接过，从铅笔盒夹层里摸出个小铁盒——里面躺着颗用纸巾包好的牙齿，牙根处还沾着淡淡的血渍。
“成交。”
他把牙齿放进她掌心，铁盒盖上时发出“咔嗒”轻响，像某种郑重的约定。
阳光穿过教室窗户，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织出金色的网。
林小满把牙齿放进书包侧袋，听见他压低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林小满，等你掉满七颗牙，我就——”“就什么？”
她转头看他，却见他突然把糖纸折成小船，放进她铅笔盒：“秘密。”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某个瞬间，她仿佛看见多年后的自己，打开装满糖纸的玻璃罐，里面躺着七颗乳牙，每颗下面都压着泛黄的纸条，写着：第一颗牙，换草莓糖一颗，她笑起来像小太阳第二颗牙，换橘子汽水半罐，她睫毛上沾着汽水泡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