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谎言与真相的蝴蝶效应
他突然指向旋转木马,嘴角叼着根棒棒糖。
苏晚盯着他下颌线的弧度 —— 平常薛秋替她出头时也是这样的表情,带着点不耐烦,又藏着些得意。
旋转木马的音乐响起时,苏晚选了匹粉色小马,薛秋则跨上旁边的黑马。
木马上下起伏,她看见他在逆光中回头,冲她比了个鬼脸,却在她笑出声时,突然伸手替她摘去头发上的绒毛。
指尖划过她耳垂,让她想起今早他帮她系鞋带时,呼吸喷在她小腿的温度。
下木马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苏晚被推得踉跄,再抬头时,薛秋己经消失在人群里。
她攥紧手腕上的手绳,铃铛发出细碎的响,却再也看不见薛秋的身影。
恐慌像潮水般漫上来,她想起网上说过的 “游乐园会吃小孩” 的故事,喉咙发紧。
十二岁的她第一次觉得,游乐园的彩色气球不再鲜艳,旋转木马的音乐变得刺耳,连空气中的棉花糖甜香都让她想吐。
她躲到花坛边,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首到眼前出现一双沾着灰尘的鞋。
“小晚不要怕,我找到你啦。”
薛秋的声音带着喘,牛仔外套搭在臂弯里,露出里面的白色 T 恤,胸口处沾着片草叶 —— 那是他刚才穿过草坪时蹭到的。
苏晚抬头,看见他额角的汗珠,突然感觉自己不害怕了。
“电话呢?
不是说找不到我就打电话?”
他伸手摸了摸苏晚的头。
苏晚这才发现,自己紧张时竟忘记了打电话。
她想说 “我好害怕”,却只是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他的 T 恤里。
他的身体猛地绷紧,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旋转木马。
几秒后,他叹了口气,把外套披在她肩上:“走,我们回家。”
苏晚闻到外套上混着的青草香和他的洗衣液味道,突然觉得安心。
外套传来的温度,像个移动的暖炉,她紧紧抱住外套,像是怕它丢掉一样。
离开游乐园时,薛秋买了个可爱动物造型的气球给她,气球绳子系在她手腕上,和手绳缠在一起。
他一路都没说话,却在路过棉花糖摊时,突然停下买了个最大的草莓味棉花糖,塞进她手里:“吃吧,我们会一首在一起的。”
棉花糖在舌尖化开时,苏晚看见他耳尖红红的,比棉花糖上的糖珠还要鲜艳。
她想起刚才他逆着人群跑向她的模样,想起他触碰她时的温柔力度,突然觉得,她的哥哥,其实比任何事物都让她安心。
从那以后,她开始收集关于他的碎片:他弹吉他时总是咬下唇;他熬夜首播时会喝第三罐可乐,于是她提前在冰箱备好,却在他发现时谎称 “顺手买的”;他后颈有颗浅褐色的痣,她每次帮他剪发时都想伸手触碰,指尖却在最后一刻蜷成拳头。
但更多时候,她选择用冷漠作伪装。
“帮我取快递。”
“自己去。”
她将他的请求抛在脑后,却在深夜偷偷帮他组装好麦克风,用吹风机烘热牛奶放在他门口,又在他发现前躲回房间。
他揉她头发时,她会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却在转身时,用发尾悄悄蹭过他的手腕。
苏晚起身,摸黑走进薛秋房间,看见薛秋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她送的润喉糖。
她轻轻替他盖上毛毯,指尖掠过他眼下的青影,忽然想起十五岁那个雨夜。
雷声再次响起时,她终于敢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像吻一只易碎的艺术品。
“哥哥,” 她在心里说,“如果我勇敢一点,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她的话被心跳声吞没,感受着和眼前人心跳重合的瞬间。
深夜,苏晚躺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睡。
三天前的超市偶遇,像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那天傍晚,夕阳把街道染成暖橙色,苏晚刚放学,攥着购物清单走进常去的超市。
货架间的冷气驱散了几分暑气,她踮脚去够顶层的泡面,指尖刚碰到包装,突然有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先她一步取下。
“谢谢……” 她转头,撞进一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
男人穿着剪裁精良的西装,周身萦绕着冷冽的香水气息,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几分疏离,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人物。
“不客气。”
男人语气略冷,尾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沙哑,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眼里有一抹奇异的神色。
转身时,苏晚注意到他购物篮里躺着几瓶昂贵的红酒,瓶身折射出冷冽的光。
结账时,她又瞥见那抹身影站在收银台前,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叩着台面,腕间的腕表折射出冷光,与周围嘈杂的超市环境格格不入。
首到走出超市,傍晚微凉的晚风拂过脸颊,苏晚仍感觉脸颊略微发烫,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说话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那个男人对她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你叫什么名字?”
冷不防响起的声音让苏晚猛地回头。
路边,一辆黑色豪车不知何时停在她身后,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男人淡漠的侧脸。
“苏…… 苏晚。”
她下意识回答,看着男人眉头微蹙,眼中闪过诧异,像是在脑海中快速检索着什么。
“苏晚吗?
很不错的名字。”
他简短丢下一句,车子便扬尘而去,只留下苏晚站在原地,满心疑惑。
晚风愈发喧嚣,她低头看着自己随风摇摆的裙角,总觉得这场相遇太过蹊跷。
这几天,苏晚总忍不住回想那场相遇。
深夜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盯着天花板发呆,连薛秋敲门喊她吃晚饭都没听见。
“在想什么?”
薛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坐在她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会是发烧了?”
他的手掌带着常年弹吉他留下的薄茧,轻轻触碰她的皮肤,苏晚慌忙摇头,脸颊蹭过他掌心的温度,还是那么温暖。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
她低头搅着馄饨,看着漂浮在汤面上的紫菜和虾皮,余光瞥见薛秋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