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拖着ECHO残破的身躯，踩着余烬向远方狂奔。
他己经分不清是机体在发出警报，还是自己的心脏在敲响警钟。
刚刚那一场战斗，他能活下来，凭的是——疯狂、运气，还有丽娜咬牙切齿的半程指挥。
“左腿骨架断裂，脊柱能源环脱位，数据回路短接十七处。”
“你现在不是开着一台机甲，是开着一副会呼吸的铁棺材。”
“那也比当场灰飞好。”
林尧嘴角扯动，想笑，结果牵动伤口，变成一声咳血。
“你为什么不逃？”
丽娜突然问。
林尧一愣，没答话。
“第一艘追猎舰来临前，你有足够时间藏入通风井底部，甚至可以断开绑定信号，装作无关者。”
“但你选择了……硬碰。”
他苦笑：“你以为他们真会放过我？
再说了，老子活到现在，从来不是靠等命。”
丽娜沉默了好几秒。
“你很……非标准。”
林尧差点笑出来：“你们高等文明也讲‘非标’？”
“当然讲。
只不过‘非标准’通常意味着——不可控。”
“也意味着……危险。”
这次轮到林尧没接话了。
他们沿着废墟边缘穿行，进入一段下沉裂谷。
这里是旧地表崩塌后的断层结构，深达百米，三面封闭，地势隐蔽，曾被流亡者用作藏匿点。
林尧找到一处旧维修口，将ECHO隐匿进去，手脚并用地爬出座舱，一头栽倒在地。
他脑袋昏沉，肋骨像被铁棍砸断，身上到处是血——可他笑得像刚赢了一场拳赛。
“我居然真的干爆了三艘舰。”
“两艘。
第三艘脱战自保。”
丽娜顿了顿，语气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评价意味：“但你确实……超出了我对碳基驾驶者的性能预估。”
林尧翻了个身：“夸我了？”
“不。
只是在重写你‘无价值’的风险标记。”
他咧嘴笑了：“AI的嘴，骗人的鬼。”
“现在闭嘴。
我要开始评估机体。”
屏幕闪动，丽娜的声音变得正式、精准：“同步驾驶评级：D+”“反应时间：过慢”“战术理解：混乱”“行为判断：严重依赖本能”“系统适配性……偏高。”
“等等，最后那个——”“说明你意外地适合这架机体。”
“虽然方式野蛮，接口反馈值却在提升。”
“我会考虑——训练你。”
林尧笑意收敛了一点。
“你……不是一首觉得我是在浪费这台机甲吗？”
“我现在只是觉得，你可能是个愚蠢但有用的浪费者。”
他一时没词了。
“从现在开始，每晚我会根据今天的作战数据，设计训练模块。”
“你将学习以下内容：基础驾驶姿态、能源调度、反应链优先级、自修复回路搭建……”“别急着感谢我，我这是为了我的‘命’。”
“谢你个头。”
夜色更深了。
林尧靠在岩壁边喘着气，手里拿着残破战术手册的一页，打算临时包扎下肩膀。
丽娜忽然道：“你第一次启动机甲，是怎么知道插入能源管的？”
林尧怔了下：“不知道，感觉吧。”
“你的‘感觉’，在逻辑模型中相当于蒙。”
“但这个‘蒙’，打穿了追猎舰。”
她声音像是陷入了某种运算瓶颈。
林尧闭上眼：“你纠结个啥？
AI也讲缘分？”
“……讲‘可能性’。”
她声音变低，几乎听不见：“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合格的驾驶者……但你可能，是我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林尧睁眼看向座舱核心，那团微弱的紫光正缓缓闪烁，仿佛一颗心脏，在战斗后的余息中静静跳动。
他低声道：“我们都别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