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经理扯过抹布擦柜台，却放轻了声音，"不过你今天确实不一样，刚才做的舒芙蕾，比上周的好十倍。
"苏小糖低头笑，奶油在她手下开出漂亮的花。
前世陈经理在她被开除后，偷偷塞给她两万块钱，说"这孩子，傻得让人心疼"。
回到家时，手机在书包里震动。
苏小糖点开短信，是沈清玥发来的："小糖，明天上午十点公园老地方，有重要的事想和你说~"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
苏小糖望着短信末尾的笑脸符号，想起前世在公园，沈清玥把她推进人工湖，说"你不是喜欢深哥哥吗？
那就永远别出来"。
湖水灌进鼻腔的窒息感涌上来，她却慢慢勾起嘴角。
她打开抽屉，把那盒芒果慕斯轻轻放进去。
明天，该让某些人尝尝，被算计的滋味了。
晨雾未散时，苏小糖己经站在了公园门口。
她怀里抱着个浅粉色的保温盒，盒盖边缘还凝着细密的水珠——是特意早起做的芒果慕斯，打发奶油时特意多打了十秒钟，果肉泥里混了点朗姆酒，甜而不腻。
梧桐叶在晨风中簌簌作响，穿过小径拐过人工湖，那张熟悉的石凳上果然坐着两个人。
沈清玥穿了件月白色针织裙，发梢用珍珠发夹别着，正低头翻一本《傲慢与偏见》，王同学则翘着二郎腿啃玉米，碎屑掉在她雪纺裙摆上。
"小糖来啦。
"沈清玥率先抬头，眼尾弯出温柔的弧度，"我和阿瑶怕你找不到，特意在老地方等。
"老地方。
苏小糖望着石凳旁那株歪脖子柳树，前世也是这样的秋天，沈清玥就是在这里，用"深哥哥托我转交礼物"的借口，把她骗到湖边。
湖水漫过头顶时，她听见沈清玥说"你这种在甜品店打工的穷丫头，也配喜欢林深？
""清玥姐找我什么事？
"苏小糖走到石凳前，指尖轻轻叩了叩保温盒，"我赶早做了慕斯，正好一起尝尝。
"沈清玥的目光扫过保温盒，又落在苏小糖洗得发白的校服上，嘴角笑意更深："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深哥哥的事。
"她翻开膝头的书，露出夹在里面的便利贴，"上周他给我讲数学题，说这道导数题只有我能听懂；昨天早上我给他带了桂花糕，他说比甜品店卖的还好吃——""所以呢？
"苏小糖突然打断她，垂眼拨弄保温盒的搭扣，"你是来炫耀，还是来确认我会不会像前世那样哭着跑开？
"沈清玥的指尖在书页上顿住。
她见过苏小糖的无数种模样：被同学嘲笑打工时红着眼眶强撑笑，被她推下湖时慌乱扑腾的手脚，在林深面前说话磕磕巴巴的局促——可今天的苏小糖，睫毛在眼下投出淡影，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刺。
"小糖你说什么呀？
"王同学啃完玉米，把垃圾袋往地上一扔，"清玥姐是怕你被深学长误导，毕竟你...哎你看你这校服，洗得都泛白了，深学长这种家世的，怎么会看上——""啪。
"保温盒突然从苏小糖手里滑落，她慌忙去接，却撞翻了王同学脚边的珍珠奶茶。
棕褐色的液体顺着王同学的白裙子蜿蜒而下，在雪纺上晕开难看的污渍。
"你故意的！
"王同学尖叫着跳起来，指甲差点戳到苏小糖的脸，"我这裙子是香奈儿当季款，你赔得起吗？
"苏小糖后退半步，后腰抵上石凳的棱角。
前世被王同学推搡时，她只会缩成一团；现在她盯着王同学扬起的手，想起在甜品店打工时，为了端稳三盘舒芙蕾练出的臂力。
"阿瑶别闹。
"沈清玥起身要拉王同学，眼底却闪过一丝快意——她太清楚苏小糖的软肋，只要戳中"配不上林深"这一点，这丫头准会方寸大乱。
但苏小糖没躲。
她抓住王同学手腕的瞬间，前世被按在湖底的窒息感突然涌上来——那时她拼命蹬腿，指甲在沈清玥胳膊上抓出血痕，却被更用力地压进水里。
现在她的手指扣住王同学的腕骨，手腕一旋，借力一推。
王同学踉跄着向后跌去，重重摔在石凳后的草坪上。
她的香奈儿裙子沾了草屑，刚才还涂着玫瑰色甲油的手，此刻正抓着一把湿乎乎的狗尾巴草。
"你...你敢推我？
"王同学又惊又怒，想爬起来却被裙摆缠住脚腕，"清玥姐你看她——""够了。
"苏小糖弯腰捡起保温盒，擦了擦盒盖上的草叶。
她抬头时，晨光正穿过梧桐叶落在脸上，眼尾的泪痣被照得发亮，"沈清玥，你总说林深是你一个人的，可你连他不爱吃桂花糕都不知道。
"沈清玥的脸色骤变。
上周她确实给林深送了桂花糕，林深接过去时说了"谢谢"，但转手就塞进了周远山的嘴里——当时她只当是林深害羞，现在被苏小糖说破，后颈突然冒起冷汗。
"还有..."苏小糖打开保温盒，芒果慕斯的甜香混着朗姆酒的微醺飘出来，"林深最讨厌别人翻他的书。
"她指了指沈清玥膝头的《傲慢与偏见》，"你翻到第78页，是因为上周他在那页夹了张篮球赛门票，对吧？
"沈清玥下意识低头，书脊处果然露出半张蓝色票根。
她猛地合上书本，指尖发颤："苏小糖，你到底...""我到底怎么了？
"苏小糖盖上保温盒，转身往公园外走，"不过是不想再当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沈清玥，你最好记住今天——"她脚步顿了顿，侧过脸笑，"下次再约我，记得挑个能游泳的地方。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沈清玥望着苏小糖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天在林深课桌里看到的日记本——扉页上用钢笔写着"苏小糖"三个字，墨迹晕开，像滴没擦干的水。
"清玥姐，我们要不要..."王同学从草坪上爬起来，裙子上的奶茶渍己经结成硬块。
"走。
"沈清玥扯了扯她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回学校。
"苏小糖出了公园门，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周远山发来的消息："糖糖，学生会办公室等你！
陈老师说要筹备校园文化节，缺个会做甜品的宣传委员。
"她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嘴角慢慢翘起来。
风掀起校服衣角，露出里面藏着的保温盒——刚才在公园，她故意让沈清玥看见慕斯，却没说这是给林深准备的。
前世他总在晚自习后买她做的甜品，说"甜得像你笑起来"。
不过现在...苏小糖把手机塞进书包，脚步轻快地往学校走。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一世的苏小糖，不再是躲在角落的小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