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师弟师妹的酣睡样,一边暗暗说三人像猪,一边拉着顾雨竹的衣摆,一步一步往前门挪,生怕吵醒了几人。
走前还拿了小师弟的木剑,要当挖菜的锄头。
出了前门,沈晚楚看着一路上的破败房屋,心里默默想着。
话说也是奇怪——刚来这城中时,每家每户都被一场大火烧了个透,但却没有一具尸体,住了半个月还阴雨不断,如今三伏天更是冷得像深秋。
前两日和师弟师姐把整座城大概看了个遍,活人没有倒是不奇怪。
甚至连祖坟都没有……事有蹊跷。
玉香山和满城接二连三的被大火吞噬,如果说这是巧合。
论谁也不会相信。
顾雨竹注意到沈晚楚一路上心事重重,他刚缓过神来,正要说什么,“师”字的气音还没说完……“师姐,这里……有点不对劲。”
顾雨竹学着沈晚楚的语气,抢先一步说了他的话。
十六七的少年心里藏不住事,被人抢了要说的话,眉头皱巴巴地看着顾雨竹。
沈晚楚只好重新组织语言,换了句话说:“这满城活人看不见,尸体也没有,就算城中百姓在大火燃烧前尽数搬走,那么为何连祖坟也消失了?”
这个问题顾雨竹刚到满城时就注意到了——当时急着怎么甩开这西个跟屁虫,还真没细细想过。
……不过如今失算,看来是甩不掉了。
顾雨竹整理好思绪,“……正是,这满城还是万宝山、徽州和漓邺之间互通的必经之路,往常人满为患,如今周边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走镖和商会走满城,去哪都会近很多,如果不走满城,满打满算,来回也要多耽搁一个月时间之久,所以绕路的想法并不明智。”
“而且,算算时间,我们两个月前到漓邺,在漓邺驿站看见的,去万宝山的车马也不少,来满城的路上本不应该一辆也没遇到。”
沈晚楚听了她的话,思考了一会,“嗯,确实如此,此时此刻的满城不应该只有我们几个…”没等沈晚楚说出下半句,顾雨竹就示意他安静。
两人就在烧焦的大街上呆呆站了一会,突然顾雨竹转身抽出自己的佩剑,刺向沈晚楚脚下不远处。
一刀两断。
“……老鼠?
这只看起来不怎么讨喜……”顾雨竹甩下“思筱”剑身的脏血。
顾雨竹弯腰看了一会,再想吐也硬生生地忍回去了。
这只老鼠的尾巴比平常老鼠的尾巴大了不知多少倍,溃烂流脓,脓包里隐隐约约还看得见有东西在蠕动,好像就快要破出来了。
沈晚楚蹲下身检查,拿起脚边的树枝拨弄着老鼠的尸体。
“多有得罪。”
他把老鼠被分成两半的尸体里,用木枝挑出一块腐肉放在眼前,细细观摩。
“…是不是人肉另说,但是我在遇到这老鼠之前,这城中除了我们几个,确实没找到带肉的东西。”
肉还没消化,是近日吃的。
顾雨竹盯了一会说道:“老鼠脚下有淤泥,从山上跑来的。”
“不无可能,但是满城的山跟土坡一样,丁点大,一个时辰不到就遛完了,我这些天在那挖野菜,连前带后,少说也遛了几十遍,”沈晚楚说完,把西周的上下左右,都看了个遍,“这腐肉哪来的?”
往年就听说,满城驿站的老板脾气大的很,看见穷人路过歇脚,一言不合就赶人走。
满城与漓邺、万宝山、泉河、徽州组成沭县,这满城就在沭县最为关键的地方,是沭县西周的枢纽,同时也是整个豫国的。
这豫国与北方民族矛盾日益加剧,少不了的打仗。
交战时的粮草走得就是满城的“虹关粮马道”,同样重要的紧。
路过的商人小贩被逼交过路费,那过路费快赶上自己挣来的钱,小买卖的商贩无奈,剑走偏锋,不想绕远,走了另一条近道。
最终被饿死在穷骷林。
鸭子被赶上架,进退两难,只好任人宰割,交冤枉钱。
顾雨竹看着愣神的沈晚楚问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我怀疑……空城并非人为,不然好端端的,烧城干嘛?”
他跨过老鼠的尸体,大步往回走。
他们走得不算远,沈晚楚三步并做两步走得飞快。
回到住宿,轻手轻脚地放回小师弟的木剑,转手换上自己的佩剑“星宿”,出门和师姐一起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