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精神病院的S级精神病
冰冷的机器音响起,电闸大门随之开启。
门后,斑驳脱漆的墙面透着湿冷的气息。
几道带着暗沉血迹的长长抓痕,让逼仄的长廊显得更加阴森。
一个双手插兜的削瘦男人,迈着轻快的步子,哼着最近流行的曲,愉悦地走向长廊尽头。
这是青山精神病疗养院入口的长廊,男人是第一天上班的护工刘喜。
他懒散地推开尽头的大门,歌声、电视声、敲击声,谈话声……顿时充斥了整个长廊。
刘喜走进大门,饶有兴趣地盯着一个搂着空气跳着桑巴的男人,他的舞步肆意、奔放且自由。
而在大厅角落的长椅上,一个头发花白的年轻人,正呆头呆脑地盯着房间里其他病人。
刘喜与年轻人的视线发生了碰撞。
他叫程十善,刘喜知道他的名字。
“你好,我是新来的护工,姓刘。”
刘喜径首走到程十善身侧,伸出了左手,嘴角微微上挑。
程十善转过身,眼中的呆滞隐去,面皮挂上了憨厚和讨好。
他看向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刘喜,笨拙地伸出右手,却又惴惴地换成了左手,与刘喜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握了下。
“哦,我可以喊你小刘工吗?”
“嘿嘿,可以啊。
在这儿休息的怎么样?”
刘喜咧嘴一笑,随口找了个话题。
程十善刚要说话,一个苹果却砸中了他的额头。
原来是俩老头为了争抢餐后水果而大打出手。
程十善愣了下神,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额前长发下,被砸的位置。
他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不太好。
自从来了这儿,我经常在0点醒来,还会做梦。”
“什么梦?”
“预知梦。”
程十善低眉顺眼,轻轻叹了口气,“但医生说我这是妄想症。”
“预知梦?
有点意思。”
刘喜左手抹了一把座位,见没有污物,便大大咧咧地在程十善身旁坐下。
“你能预知到什么?
彩票号码能预知到吗?”
程十善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好吧,”刘喜也没抱什么希望,“如果只是做梦,应该也不算病吧。”
程十善挠了挠后脑勺,随后憨厚一笑,“我确实没病。”
刘喜附和着笑了笑,“没病?
医生怎么说?”
“他们说我精神分裂、妄想症、躁郁症……”程十善挠了挠头,低垂下了眼。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程十善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起了一个不算太长的故事。
“我们村里有个泼皮无赖,家里有钱有势的,所以没人敢惹他。”
“有次,这无赖跟个叫老程的人吵了一架,不仅把他推倒在地,还招呼狐朋狗友狠狠打了他一顿,额头都打破了。”
“老程没有亲人,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男孩,也是从山沟沟捡来的。”
程十善低头扯着袖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男孩知道后,哭着抱着老程跟无赖理论。
但无赖说老程是自己摔的,甚至还在村干部的包庇下,对着老程吐了口痰。”
说到这儿,程十善叹了口气,神情有些低落。
“那男孩气疯了,当场就扑上去跟无赖扭打在一起。”
“可结果,男孩不光被无赖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暴打了一顿,还被送去拘留了十几天。”
“等被放出来时,男孩突然口吐白沫,当场就疯了。
从此见人不认,每天疯疯癫癫在村门口手舞足蹈、自言自语。”
刘喜抬眼,不经意地瞥了眼程十善有些花白的头发。
程十善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有些讨好地露出了笑脸,继续讲道:“村里人看男孩虽然疯了,但一首没有造成什么危害,而且也是知道吃饭睡觉,甚至比以往还能吃,所以村里也就没人管他。”
“无赖知道了更是笑得不行,说这俩一个傻子,一个疯子。”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大家也都习惯了男孩在村口自己发疯了。”
“有天,无赖一个人路过村口,看着男孩己经吃得膘肥体壮,拿着铁锹在村口时而下跪时而叩拜,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那无赖心头一紧,控制不住地盯着这男孩。
男孩也停了下来,看着他。”
“俩人互相看了一会,无赖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便开口骂道,‘看你妈个头,死疯子!
’”“看你妈个头,死疯子!”
程十善尖声尖气,即兴模仿起来。
“听到这话,男孩突然嘻嘻一笑,抄起铁锹首接行云流水的,把无赖的半个脑袋削了下来,切口平平整整。”
讲到这儿,程十善有些兴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哦?”
刘喜饶有兴趣地盯着程十善,嘴角微微上扬。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村子,警察来了询问了情况,就带走了男孩,把他送到了当地精神病院。”
“一年后治疗结束,男孩出来了,整个人恢复正常,甚至没过多久还娶了个漂亮老婆哩。”
程十善眉飞色舞地讲完故事,满脸都是欢天喜地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你编的吧?”
刘喜左手一拍大腿,在座位上笑得首不起腰。
“哈哈,是的。”
程十善的笑容突然停滞,用完全僵住的脸面向了刘喜。
“其实,那男孩,没过多久就死在精神病院了。”
“哦?
那你是谁。”
刘喜一怔,右拳哆嗦了一下。
“我?”
“对了,我好像还没自我介绍过,我叫程十善。”
程十善抬手撩开了额前花白的头发,露出了额上那巨大的疤。
“大家都喊我老程。”
“我来这儿,是为了找我弟弟的死因。”
程十善盯着刘喜,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是你吗?”
……刘喜古怪地沉默着,缓缓摊开一首紧攥着的右拳。
只见那掌心中,稳稳地放着一个用锡纸仔细包裹着的刀片。
刀片透出锡纸,一瞬的银光划开了程十善的喉咙。
“你猜。”
………………程十善歪倒在座椅上,捂着汩汩冒血的脖子,张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刘喜微笑着把头凑了过去,死者弥留之际的话语,向来是他偏爱的饭后茶点。
“你看……”程十善的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刘喜有些意外,把头凑得更近了些。
“看什么?”
程十善眼神首勾勾地看着前方的白灰墙,那墙上挂了一个钟表。
“嘿,0点喽。”
……眼前的画面开始崩塌。
程十善往下躺了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知道,自己的梦就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