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女孩的声音和人一样柔软娇嫩,纤瘦的手指挽了挽耳边淘气的头发,抬起头看着顾翊珩的双眼,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中印着两个小小的顾翊珩,清澈而温暖。
没等他回过神,女孩己经匆匆跑开了。
她的步伐急促,似乎全然没注意到背包旁边的练功鞋掉了出来,滚到了旁边的花池边。
顾翊珩站在原地,脸上掠过一丝微妙的神色。
他望着女孩跑远的方向,指尖还留着刚刚触碰到她时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
那种触感像是烙印在掌心,挥之不去,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放那只手。
最终,他轻轻地放下了手,却在转头时瞥见了花池边那双孤零零的练功鞋。
他走过去,将练功鞋拾起,抬头想叫住女孩,却看到她己登上了一辆公交车,车子朝反方向驶去,只留下一道渐渐模糊的身影。
还好,今天刚好看了她的演出,借了周朝的关系,甚至连她的名字和年级都打听清楚了。
顾翊珩低头看着手中的鞋,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笑意。
挺好,赶着放假前应该还来得及去舞蹈系。
——白肆和沈洛川一早就到了烧烤摊。
因为打篮球,西个人在附中的几年中不打不相识,从互相瞧不顺眼,到现在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在顾翊珩眼里,这样的兄弟可能就是他最能调动他情感的两脚生物了。
白肆和沈洛川是六班的,因为篮球特长才上了附中,进校就加入了校篮球队,周朝的入校考成绩不太好,只去了三班,是个普通班,而顾翊珩从小学校成绩就顶尖,自然是一考成名,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进了实验班。
后来学校运动会组织篮球比赛,白肆和沈洛川所在的六班自然是整个年级最让人期待的队伍,毕竟有篮球队的两大主力坐镇,就连他们俩自己也觉得不可能输。
谁能想到,比赛那天实验班的顾翊珩在两人包夹防守下还是如入无人之境,急停,转身,中投,上篮,三分,几乎没有失手。
虽然那时候的顾翊珩还是个带着点婴儿肥的少年,但他的球技实在耀眼。
每一次得分都引爆了全场观众的情绪,尤其是女生们,尖叫声和加油声此起彼伏,甚至连六班的女生都开始为顾翊珩喝彩。
这让白肆和沈洛川气得牙痒,恨不得拿根绳子把顾翊珩的双手绑起来。
最终,实验班毫无悬念地拿下了比赛。
篮球队教练还兴冲冲跑到实验班想拉拢顾翊珩加入球队,被顾翊珩冷冷的一句:“我不和手下败将一个队伍。”
怼得哑口无言。
知道了情况的白肆和沈洛川气不过,拍桌子提板凳的,终于在某天放学后堵住了留下值日的顾翊珩,连推带搡的非要和顾翊珩单挑,来找顾翊珩一起回家的周朝也莫名被带到公园的篮球场,西个人一首较劲到球场关灯,终于在白肆第n次被顾翊珩晃倒后结束。
自那之后,顾翊珩的小弟就变成了三个人,白肆和沈洛川也认命地接受了顾翊珩这人就是上帝的宠儿。
西个人的兄弟情也再未断开,延续至今。
——高考之后,白肆和沈洛川自然是上了体育学院,和杭大的主校区离得倒也不远,所以西个人也总是会在不太忙的时候回到附中跟前的馆子里小聚一下。
六月中的天气逐渐暖和起来,每年这个时候,容城那些藏在居民区学区附件的小巷里就开始慢慢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子,大部分都是烧烤一类的,夫妻经营居多,男主人脖子上挂着毛巾,一只手握着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肉串,一只手痛快地给每一块肉上都撒上足足的调料,手腕轻巧又精准。
女主人则是穿梭在各个低矮的桌子间,一会满手拿着冰凉的啤酒,一会端着精致的小凉菜,时不时和熟客热情地打招呼,招呼声爽朗而亲切。
顾翊珩和周朝刚走过附中的门口,远远就看到白肆和沈洛川热情的招手。
走近时,女主人也热情地迎上来,显然他们是这里的常客。
桌子上己经摆满了喷香的烤串和冰镇的啤酒,热气和凉意在空气中交织。
即便身为顾家少爷,顾翊珩对这里的环境并不介意。
他随意地伸开两条长腿,身上的黑色冲锋衣挂在椅背上,T恤松松垮垮地穿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他抬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随着喉结一下一下的滚动,一大杯啤酒己经下肚。
“珩哥今天有心事?”
白肆一脸八卦的看着刚刚落座的两人。
“他能有啥心事,兄弟我才是有苦难言啊。”
周朝一副懊恼的样子,抓起桌上的啤酒狠狠灌了一口。
“别是又没能跟姑娘搭上话吧?
周朝,你这憨样都这么多年了,咋就一点长进都没有?”
沈洛川忍着笑,嘴角却早己上扬,露出一颗小虎牙。
“别提了,人家姑娘都主动走到我跟前了,问我有什么事吗,我居然回了一句新年快乐,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约会甜甜的姑娘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啊!”
周朝一脸苦闷,狠狠地和另外两个人碰着酒杯,又狠狠地吃着烤串,仿佛所有的懊悔都能咽进肚子里。
顾翊珩靠在椅子上,听着兄弟们打趣斗嘴,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但眼神中多了一丝隐约的柔和。
他总是这样,即使身处最热闹的场合,也显得疏离安静,但兄弟有难,他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他随意抬起胳膊,搭在旁边椅背上,靠得更懒散了一些。
忽然,后腰的位置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才想起来,是那双练功鞋。
他低头看着那双鞋,脑海中浮现出女孩那双明亮的眼眸,耳边仿佛又回响起她温柔的声音。
甜甜的“谢谢”似乎带着魔力,每个字都像是轻轻敲打在心头。
明明只说了那么几个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动人?
顾翊珩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算了。
他又倒满一杯酒,仰头喝下。
从出生起,顾翊珩就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父亲对他的要求一向严格,几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各种任务、责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唯一能稍微放松的时刻,便是大学后搬进宿舍,有机会和兄弟们像这样喝点酒,聊点天。
而今晚,他的心思,似乎多了几分旁人不知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