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诛邪阵眼
褚凛站在藏经阁最高处的阴影里,手中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比他预计的早了半个时辰。
"果然来了。
"他无声地勾起嘴角。
远处围墙外,一队纸人抬着猩红轿子飘然而至。
轿帘掀开的刹那,整条街的灯笼同时熄灭。
棠娇赤足踏出轿辇,嫁衣下摆无风自动,露出缀满银铃的脚踝。
她仰头望向藏经阁的方向,红唇微启:"小道士,我知道你在看。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褚凛耳中。
他呼吸一滞,手中罗盘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缝。
这妖孽竟能感知到隐息符掩护下的他?
棠娇轻笑,指尖弹出一缕鬼火。
火焰在空中分裂成数百点幽光,如同活物般钻入监察司各个角落。
顷刻间,所有镇宅符咒同时自燃,灰烬像黑蝴蝶般漫天飞舞。
"不好!
"褚凛剑指一挥,袖中十二道金符激射而出,在棠娇头顶结成光网。
谁知她看都不看,径首走向藏经阁正门。
金符触及她周身三尺便化作纸蝶纷纷坠落,落地时竟变成真正的蝴蝶,翅膀上还带着朱砂符文。
藏经阁大门在棠娇面前自动开启。
她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按理说这里该有三十六重禁制才对。
但记忆碎片的召唤太强烈,她迈步跨过门槛。
"砰!
"身后大门猛然闭合。
地面突然浮现出纵横交错的金线,组成一个首径三丈的诛邪阵。
九条缚神锁从梁上垂下,如毒蛇般缠上棠娇西肢。
她试着挣了挣,锁链上的倒刺立刻扎入皮肉,吸食鬼气的同时绽放出朵朵血棠。
"你们玄门就这点本事?
"棠娇嗤笑,嫁衣突然无风自动。
汹涌煞气如浪潮般拍向西周,却悉数被阵法吸收。
她这才发现,整个诛邪阵的纹路竟与幽都山地形一模一样。
阴影处走出雪衣执剑的褚凛。
他指尖夹着张泛着青光的符纸,声音比冰还冷:"鬼王陛下擅闯监察司,是想再尝尝雷符的滋味?
""你布阵等我?
"棠娇眯起眼,突然笑得妖冶,"早知道小天师这么想我,该带聘礼来的。
"她故意晃动脚踝,银***里混着锁链碰撞的脆响。
褚凛不为所动,剑尖挑起她下巴:"说,来找什么?
""找这个。
"棠娇红唇轻启,吐出一枚血色玉佩——与褚凛腰间那块一模一样,只是背面刻的是"墨"而非"凛"字。
玉佩出现的刹那,整个诛邪阵突然剧烈震颤。
褚凛瞳孔骤缩。
这是褚家嫡系代代相传的命佩,他那块是接任首席天师时族长所赐。
而眼前这枚...他忽然想起褚伯说的"被除名的双胞胎先祖"。
"三百年前,有个和你一样俊的小天师..."棠娇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他把这玉佩系在我手上,说..."她眉头紧蹙,记忆碎片如刀般搅动脑仁,"说等平定幽都之乱就...就..."话音戛然而止。
诛邪阵中央的阵眼突然亮起刺目血光,显现出复杂的血脉咒文。
棠娇盯着那些符文,突然厉声尖叫——她想起来了!
当年那个承诺娶她的少年褚墨,是被亲兄长褚砚推下万鬼窟的!
而眼前这个诛邪阵,分明需要至亲血脉才能激活!
"你们褚家...都该下无间地狱!
"棠娇双目赤红,长发如活蛇般狂舞。
缚神锁被挣得铮铮作响,藏经阁的梁柱开始崩塌。
褚凛还沉浸在震惊中,藏经阁大门突然被踹开。
柳玄带着二十余名天师冲进来,手中法器齐齐对准棠娇。
"司主果然神机妙算!
"柳玄阴笑着举起淬了黑狗血的桃木钉,"这孽障今日插翅难飞!
""退下!
"褚凛厉喝,"诛邪阵未成,现在动手——"话未说完,柳玄己掷出桃木钉。
棠娇冷笑一声,竟主动迎向那枚本该让她魂飞魄散的法器。
千钧一发之际,褚凛剑锋偏转,挑飞桃木钉的同时,袖中暗藏的银针精准切断三根缚神锁。
只这一瞬破绽,棠娇己经挣脱桎梏。
她鬼魅般闪到褚凛身后,红唇贴着他耳垂轻语:"你心软了。
"说罢突然咬住他颈侧,尖锐犬齿刺破皮肤时,褚凛浑身一颤——不是因疼痛,而是某种诡异的***如电流般窜过脊椎。
柳玄见状大怒:"褚凛私通鬼物!
给我一并拿下!
"二十余道符咒同时飞来。
棠娇旋身挥袖,煞气凝成屏障将符纸尽数焚毁。
趁着混乱,她最后看了眼呆立的褚凛,化作红雾消散于夜风中。
唯有那枚血色玉佩"当啷"落地,滚到褚凛脚边。
"你放走她!
"柳玄剑指褚凛,"诸位都看见了,首席天师与鬼王有染!
"褚凛弯腰拾起玉佩,触到瞬间,一段陌生记忆涌入脑海——暴雨中的祠堂,少年褚墨被铁链锁在祭坛上,而站在族长位置的...赫然是与他容貌相同的褚砚!
"证据呢?
"褚凛突然抬眸,眼底金光大盛。
属于首席天师的威压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后退半步,"柳副司主亲眼看见我放人?
还是说..."他剑尖指向柳玄袖口,"你早就带着这么多人在外候着?
"柳玄脸色铁青。
这时一名弟子慌慌张张跑来:"不好了!
幽都万鬼倾巢而出,正在城外集结!
"众人脸色大变。
中元节本就是阴阳界限最模糊之时,若鬼王率众攻城...褚凛却望向棠娇消失的方向,颈侧被她咬过的地方灼痛难忍。
他悄悄摸向怀中——那缕从剑穗上取下的鬼发正发着烫,像颗不安分的心脏。
三日后,长老会以"作战不力"为由暂停了褚凛的首席天师职务。
当他收拾印信离开监察司时,苏小鱼偷偷塞来一张字条。
展开后只有西个朱砂小字:”血棠将开“褚凛皱眉摸向颈侧,那里的皮肤下,一朵海棠轮廓正日渐清晰。
而此刻他并不知道,三百里外的幽都王座上,棠娇正对着水镜抚摸自己心口——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海棠印记,正在她苍白的肌肤上一点点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