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午夜的交易
“李经理？”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一丝深夜特有的沙哑，却异常平稳。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圆滑世故的男声，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沈小姐？
这么晚了，您有什么吩咐？”
沈庭瑄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城市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
“我需要一个……‘陪伴’。”
她刻意模糊了用词，但她知道，对方一定懂。
李经理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又或许是在压抑惊讶。
“当然，沈小姐。
您是想……现在？”
“现在。”
沈庭瑄斩钉截铁，“就在你的‘午夜天鹅绒’。
我要最好的。”
“……好的，沈小姐，我明白了。
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挂断电话，沈庭瑄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如同她此刻的心境，一片冰冷的黑暗。
但在这片黑暗中，却有一簇小小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火苗，正在悄然燃烧。
半小时后，“午夜天鹅绒”会所。
与酒店总统套房的死寂不同，这里是另一个极端——震耳欲聋的音乐，迷离闪烁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和荷尔蒙混合的暧昧味道。
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脸上挂着或真或假的笑容，上演着都市夜晚的浮华与空虚。
沈庭瑄穿着那身黑色真丝长裙，外面随意罩了件同色系的长款风衣，在一片喧嚣中，如同一道清冷孤绝的影子。
她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有惊艳，有探究，也有不怀好意。
李经理早己在VIP区的入口等候，殷勤地将她引至一个相对僻静的卡座。
“沈小姐，您看……”李经理搓着手，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
几个外形极其出色的年轻男人若无其事地散落在吧台附近，姿态各异，有的阳光开朗，有的忧郁深沉，有的邪魅不羁，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各有各的“卖点”。
沈庭瑄的目光淡淡扫过。
其中一个，侧脸的轮廓，竟然和季绍安有七分相似！
一股生理性的恶心瞬间涌上她的喉咙。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看向另一个。
那个男人立刻捕捉到她的目光，举起酒杯，远远地对她露出了一个自以为魅力十足的笑容，眼神里的暗示***裸得令人作呕。
这就是她要的“最好”？
不过是一群明码标价的商品。
沈庭瑄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眼底却一片冰凉，没有丝毫涟漪。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这不是选择，这是对自己的另一种侮辱。
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时——“砰！”
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
似乎有人喝多了在闹事，对着吧台后一个年轻的调酒师推搡拉扯，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沈庭瑄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过去。
混乱中，她看到了那个调酒师。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马甲，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逆着光，看不清他的全脸，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侧影，以及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冷冽的下颌线。
面对醉汉的挑衅，他似乎只是皱了皱眉，动作利落地避开了对方的拉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镇定：“先生，您喝多了。”
那醉汉显然被他的冷静激怒，挥拳就要打过来。
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瞬间，年轻人微微侧身，手腕巧妙地一格一引，醉汉便踉跄着扑了个空，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上，瞬间安静了不少。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克制的美感。
年轻人仿佛没事人一样，俯身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灯光恰好打在他的脸上，沈庭瑄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是一张……足以让整个喧嚣的会所瞬间失色的脸。
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最完美的杰作，皮肤冷白，鼻梁高挺，嘴唇的形状极其漂亮，带着一点天然的弧度。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如同子夜的寒星，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却又偏偏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和……野性？
他似乎察觉到了沈庭瑄的注视，抬起头，目光隔着摇曳的人影和迷离的灯光，精准地与她对上。
西目相对的刹那，沈庭瑄的心脏，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不是惊艳，不是心动，而是一种更复杂的、被某种未知力量攫住的感觉。
他眼里没有那些男人***裸的欲望和算计，只有一丝淡淡的疑惑，以及一种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纯粹。
就是他了。
沈庭瑄放下酒杯，对着身旁一首小心观察她神色的李经理，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轻轻吐出两个字：“要他。”
李经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沈小姐，这……阿温他只是这里的***调酒师，他不做……”“我说，”沈庭瑄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慑力，目光依旧锁定在那个叫“阿温”的年轻人身上，“我要他。
现在。”
李经理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违逆这位他得罪不起的贵客，硬着头皮走向了那个还在默默收拾残局的年轻人。
片刻之后，那个叫阿温的年轻人，被带到了沈庭瑄的面前。
他近距离看，更是俊美得惊人，甚至因为刚才的冲突，额角沁出了一层薄汗，鬓角的碎发微微濡湿，平添了几分凌乱的性感。
他看着沈庭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没有丝毫的谄媚或局促。
“你找我？”
他的声音干净清澈，像山涧的清泉，与这污浊的环境格格不入。
沈庭瑄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像是在评估一件昂贵的艺术品。
“你叫阿温？”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跟我走。”
沈庭瑄站起身，语气是命令，而非请求。
阿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她的命令式口吻有些不适，但最终，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情绪难辨。
沈庭瑄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向外走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笃定。
她没有回头，但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独特的目光，一首紧紧跟随着她。
走到会所门口，夜风带着凉意吹来，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
那个叫阿温的年轻人，果然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身姿挺拔如松，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他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又似乎，在无声地评估着她。
沈庭瑄的心底，忽然生出一丝荒谬又***的念头。
她甚至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全名，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知道他的一切。
她就这样，在一个被丈夫和闺蜜双重背叛的新婚之夜，从一个声色场所，带走了一个只知道名字叫“阿温”的、谜一样的男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不知道。
但这一刻，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得如同暗夜妖精般的男人，她忽然觉得，这个充满背叛和不堪的夜晚，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至少，她亲手为自己，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无法预料的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