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妈妈,我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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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骐的渡船驶入綦江湾时,暮色正浓。

船头悬挂的气死风灯映出江面上密密麻麻的鱼鹰,他握紧腰间的横刀,鼻间嗅到了风中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 这是他三年前在京营中研习《武经总要》时,火药实验留下的记忆。

"船家,前方可是石盘渡?

" 他掀开舱帘,却发现老艄公正蜷缩在船尾发抖,喉间插着半截淬毒弩箭。

箭簇泛着诡异的青灰色,箭尾的乌鸦羽毛让他瞳孔骤缩 —— 这是贾似道黑鸦卫的标记。

三艘快船从芦苇荡中杀出时,陆天骐己跃上桅杆,别说这副身板还真棒,看来陆放翁铁马秋风大散关可不是唬人的。

黑鸦卫的玄铁重箭击碎舱板,箭头的倒刺勾出木屑间的火药痕迹 —— 这是襄阳军器监特制的 "震天雷" 火药。

他反手甩出腰间的改良神臂弩,这是他千里迢迢赴任时在船上制作的,今日总算派上了用场。

陆天骐弯弓搭箭,嗖嗖嗖地射杀了两人。

“陆探花好身手,且试试在下的新刀!”

对面一黑衣人飞身跃上小船,那刀身闪烁着幽冷的光,裹挟着凌厉的气势首劈而来。

陆天骐侧身一闪,那刀擦着他的衣角划过,激起一阵劲风。

他顺势一脚踢向黑衣人下盘,黑衣人灵活地一跳避开。

两人在狭窄的小船上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交织。

突然,陆天骐瞅准一个破绽,手中神臂弩化作短棍,狠狠砸向黑衣人持刀的手腕。

黑衣人吃痛,刀差点脱手。

就在这时,又有两名黑鸦卫跃上小船,将陆天骐团团围住。

他们配合默契,从不同方向攻来。

陆天骐沉着应对,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寻找突围的机会。

他注意到船尾那半截淬毒弩箭,心中有了主意。

趁着一名黑鸦卫攻来,他故意卖个破绽,引得对方靠近,然后迅速抓起那截弩箭,猛地刺向对方咽喉。

那黑鸦卫惨叫一声倒下。

另外两人见状,攻势更猛。

陆天骐背靠桅杆,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和精湛的武艺,与他们继续周旋,而江面的夜色,也因这场恶斗变得更加深沉。

张德彪(小名张屠户,是陆天骐父亲给他请的一个保镖)大喝一声,加入战团,几个黑鸦卫抵敌不住,"跳江!

"一名黑鸦卫叫道,抱住惊呆的船工纵身入水,冰冷的江水瞬间浸透衣襟。

凭借在军中习得的闭气术,他拽着船工游向暗礁区,却在水下摸到了缠绕的铁蒺藜 —— 这是蒙古水军惯用的水攻器械。

“轰!”

水面炸开的瞬间,陆天骐见一艘画舫从江心破浪而来。

船头立着位白衣女子,腰间墨斗甩出浸油丝线,精准缠住三名黑鸦卫的咽喉。

陆天骐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兵器,墨线所到之处,敌人竟如木偶般坠江。

"姑娘小心!

" 他大喊着射出最后一支弩箭,替她挡开偷袭的弯刀。

女子闻声回头,月光照亮她鬓间银钗 —— 那是支造型奇特的矩尺,尺端泛着幽蓝的淬毒光芒。

"多谢。

" 她微微颔首,矩尺在掌心转出残影。

陆天骐注意到她腕间银镯内侧隐约刻着 "果州" 二字,这是当年他随同父亲参加葬礼时,余玠棺椁上的火漆印记如出一辙。

黑鸦卫的支援船只从上下游包抄时,陆天骐抄起敌船上的斩马刀。

这柄重三十斤的精铁刀让他想起军中演武场的日子,当年他正是凭借这柄刀力压群雄,获封 "铁臂秀才"。

"结鸳鸯阵!

" 他大喝一声,将船工与那女子带来的家丁分成三组。

前排盾牌手抵住敌人冲锋,后排弩手齐射压制。

白衣女子的墨斗丝线在阵中穿梭,如灵蛇般缠住敌人脚踝。

"贾似道的走狗!

" 陆天骐一刀劈开黑鸦卫的连环甲,刀刃却卡在对方护心镜上。

女子突然甩出竹筒,硫磺与硝石的混合气体在江面炸开。

陆天骐趁机点燃浸油的船帆,火借风势瞬间吞没两艘敌船。

"我叫余砚冰,蕲州余玠之女。

" 她在火光中递来一方丝帕,"公子武艺高强,不知师承何处?

" 陆天骐注意到她递帕的指尖染着靛蓝,显然常年使用墨斗。

"原是余大人千金,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在下陆天骐,来重庆府赴任的。

" 他接过丝帕擦去额角血迹,突然发现帕角绣着 "果州" 二字,与她银镯上的铭文相映成趣。

“小女子见过陆探花,探花老爷文武双全,让砚冰十分佩服。”

余砚冰连忙施礼,弯弯的眼神里满是敬佩,微微的香风飘过来,陆天骐忙不迭地不知道怎么还礼。

陆天骐细看这余砚冰身材挺拔,肤如凝脂,眼波是被暮色浸透的深潭,倒映着魏晋名士洒落的星辰。

微微转身间,广袖卷起半阙宋词的韵脚,衣角褶皱里藏着整座姑苏城的烟雨。

唇角若隐若现的梨涡,是匠人在瓷器上不小心留下的釉泪,带着前朝宫阙的余温。

余砚冰见陆天骐注视着自己,仿佛春阳融化了一冬的积雪一般,娇羞当中,浑身慵懒,眼睛溢发神采奕奕。

陆天骐心里暗暗地叫了一句:“妈妈,我恋爱了!”

“下流胚子。”

智深骂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怎么这样说我,智深?”

陆天骐不好意思地反驳。

“你自己的算法推算,见到一个女的十秒内心跳上升50%,多巴胺分泌量上升70%~~~哈哈哈!”

智深大笑。

“胡说,你这是胡说八道,这叫一见钟情。”

陆天骐叱道。

“一见钟情可以,口水分泌多了80%,不是下流是什么?”

智深揶揄道。

啊,陆天骐赶紧擦了一下嘴角,余砚冰看了,不由得转过头掩嘴一笑,又偷偷地回头来看他。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余家小姐跟你一样的表现,浑身都散发着体香,这是女子明显动情的迹象。”

智深话又说了回来。

陆天骐听了心中激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废话,本老爷身长八尺,相貌堂堂,多少京城官家小姐想榜下捉老爷的婿,老爷我可不答应,只这余家小姐,老爷真是钟情万分。”

榜下捉婿指在科举考试放榜时,富户或权贵之家争相挑选新科及第的士子为女婿的现象,宋代尤其盛行,北宋名相寇准,传其中举后曾被争抢为婿,留下佳话。

《武林旧事》中曾记载临安(今杭州)放榜日,豪家“拥榜求婿”的盛况。

“这!”

余砚冰粉面绯红,转过头不敢看他,双手竟然不知放哪。

“余小姐,谢谢你。”

陆天骐将手帕递过去。

余砚冰却没有接,两人一时相对无言,都注视着对方,将那余家小姐看得发窘,便道:“久闻陆探花才情冠绝一时,可否留下佳作示人?”。

这可难住了陆天骐了,他是机械博士,不是文学博士,哪里会作什么诗词啊?

“你真是笨蛋,现在是南宋,南宋以后的元明清,佳作还多呢,难道一首也记不住?”

智深奚落道。

“哪陆某就献丑了。”

话罢,陆天骐便唱起笑傲江湖的主题曲《沧海一声笑》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歌词豪迈,音色苍凉,仿佛一瞬间,山河欲静,陆天骐引吭高歌之声,仿佛笑尽世间浮华,余砚冰也不由得受共感染,跟着哼唱起来。

船行至猪肠峡时,余砚冰的家丁抬出三具黑鸦卫尸体。

陆天骐在其中一人靴底发现暗格,里面藏着张人皮地图。

朱砂标记的 "綦江铁矿" 与他在枢密院看到的军事情报惊人吻合,而地图边缘的狼头图腾,正是三年前余玠棺椁上的图案。

"三年前家父在果州遇刺时,刺客身上也有这种图腾。

" 余砚冰的指尖划过纹路,突然冷笑:"汪立信与贾似道勾结,妄图将川陕铁矿献给蒙古。

" 她掏出个青铜罗盘,指针正指向钓鱼城方向。

老船工默默掏出个锦囊,里面是半块青铜虎符:"余姑娘,这是老爷临终前让我转交的。

" 余砚冰的罗盘与虎符接触的瞬间,舱内突然响起《梅花三弄》的琴音 —— 这是余玠独创的暗号。

余砚冰递来的《武经总要》残卷中,某页夹层里藏着张密信:"钓鱼城下,陆公遗策,可挽天倾"—— 落款竟是宝祐元年,而笔迹与他的师爷陈规如出一辙。

陆天骐这才意识到,陈规很可能就是余玠所说的 "陆公"。

船外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余砚冰突然拽着陆天骐躲进暗舱。

舱壁上刻满墨家机关符号,她的矩尺在符号间游走,舱底突然浮现出条密道。

"这是家父用墨家机关术建造的逃生通道。

" 她点燃火把,地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

地道尽头是座隐蔽的船坞,三艘蒙着帆布的楼船静静停泊。

余砚冰掀开帆布,船身上的青铜甲片让陆天骐倒吸冷气 —— 这正是《宋史》中记载的 "铁壁铧嘴船",船头装有三棱钢刺,可破蒙古水师的连环船阵。

"三年前,家父在这里秘密建造了三十艘这样的战船。

" 余砚冰的指尖抚过冰冷的甲片,"可惜..."陆天骐终于明白,余砚冰早己中毒,却强撑着带他来到此处。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我定会查***相,为余帅报仇。

" 余砚冰勉强一笑:"钓鱼城的秘密,或许就藏在这些战船里。

"船坞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余砚冰将半块虎符塞进陆天骐手中:"从密道走,去找钓鱼城守将王坚。

" 她转身欲点燃火药,却被陆天骐拽住:"要走一起走!

"地道入口突然炸开,黑鸦卫的身影出现在火光中。

陆天骐抄起横刀,余砚冰甩出墨斗丝线,两人背靠背杀出重围。

当最后一支弩箭穿透余砚冰的衣袖时,他们终于登上楼船,解开了系泊的缆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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