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龙骨
路明非抹了把溅到睫毛上的雨水，黑色西装袖口掠过拍卖目录上的烫金字样。
第37号拍品被红丝绒遮布笼着轮廓，但隔着二十米他都能闻到那股海腥味——混着龙血结晶特有的铁锈气息。
"五分钟前确认过安保系统。
"耳麦里传来诺诺的声音，"但我觉得那个穿香奈儿套装的鉴定师有问题，她的心跳在看见青铜匣时慢了半拍。
"拍卖锤第三次落下瞬间，应急照明灯突然变成血红色。
路明非的手刚按上后腰的狄克推多短刀，整个展厅的地板突然像海浪般起伏。
水晶吊灯砸碎的脆响中，他看见遮布被狂风掀起，冰蓝色骨骸在防弹玻璃罩里折射出诡异的光。
"见鬼！
"诺诺的咒骂混着电流杂音，"这不是白王血裔的龙骨！
那些环状齿痕...是利维坦！
"暴走的混血种们开始长出青灰色鳞片，路明非的黄金瞳在黑暗中燃起。
他撞开扑来的保安，指节触到玻璃罩的刹那，冰冷的女声突然在背后响起："别碰它，除非你想被利维坦的怨念吞噬灵魂。
"转身时狄克推多己经抵住对方咽喉，但路明非的瞳孔骤然收缩。
雨水顺着少女苍白的脸颊滑落，她耳垂上的冰晶吊坠与三年前他在格陵兰冰层下见过的完全相同。
防爆玻璃在此时轰然炸裂，龙骨碎片化作漫天冰锥。
少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龙文吟唱声盖过了所有喧嚣："言灵·镜海！
"路明非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她瞳孔中浮现的冰莲花图腾——那是秘党档案里标注的，己灭绝的冰霜龙侍特有印记。
海水倒灌进会展中心的声音像是巨鲸的呜咽。
路明非在意识混沌中看到无数记忆碎片，那是属于利维坦的死亡回溯——滔天巨浪里折断的黄金三叉戟，被染成赤色的南极冰盖，还有穿着汉朝衣饰的混血种们在青铜鼎前剜心献祭。
当冰莲花图腾在视网膜上完全绽放时，他发现自己正跪坐在维多利亚港的防波堤上。
"时间回溯？
"他摸到西装内袋里的β型血样试管完好无损，但拍卖目录上的日期显示此刻距离突变发生己经过去西小时。
少女坐在生锈的锚链上晃着双腿，旗袍下摆浸在海水里却没有沾湿分毫。
她正在把玩那个引发骚乱的青铜匣，匣盖上的蛇脸人浮雕在月光下不断变换表情。
"更准确地说，是尼伯龙根与现实的重叠态。
"她抛过来一罐温热的黑咖啡，路明非注意到易拉罐上的生产日期是2004年，"我叫苏芮，你应该在冰海残卷里见过我的画像。
"路明非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三年前卡塞尔学院北极科考队确实在冰层下发现过汉代壁画，其中佩戴冰晶耳坠的祭司女子正在向利维坦献祭。
但眼前少女锁骨处的青鸾刺青，分明与诺诺肩胛处的胎记一模一样。
"青铜与火之王打造的蜃楼匣，能封印龙王的死亡记忆。
"苏芮突然用狄克推多划破指尖，血珠滴在青铜匣表面时，整个维港的海水开始逆流，"但你们犯了个致命错误——拍卖会上那个赝品里装的不是龙骨，是冰霜女王的卵壳。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远处太平山巅亮起诡异的极光。
紫色光晕中浮现出巨大的生物轮廓，那分明是利维坦的虚影，但本该是鱼尾的位置却缠绕着冰晶锁链。
路明非的龙族血统突然沸腾，西装内衬暗藏的微型反应堆发出过载警报。
"不可能..."他盯着手腕上泛起的龙鳞，"我的血统评级明明是...""B级？
"苏芮轻笑一声，背后的海水突然凝结成镜面，"从你接过咖啡那刻起，就中了冰霜女王的诸神之泪。
这种寄生型炼金矩阵会优先吞噬最强大的血统——路鸣泽没告诉你真相吗？
"防波堤突然剧烈震颤，六架装备部制式机甲撞破海面。
为首的猩红色机甲胸甲上，卡塞尔学院的半朽世界树徽章正在渗血。
路明非的耳麦重新接通，传来的却是楚子航冷冽的声音："目标区域出现青铜火种的机械化死侍，诺诺在追踪龙骨信号时失踪了。
"苏芮突然按住路明非正在龙化的右手，她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仔细听，那些死侍的动力舱里是不是有冰层碎裂的声音？
"在机甲与死侍交火的轰鸣中，路明非确实捕捉到了某种高频震颤——就像他们在格陵兰冰架下钻取的万年冰芯样本，在超导磁场中发出的死亡哀鸣。
这种频率的声波足以唤醒沉睡在马里亚纳海沟深处的古老存在。
"十五分钟前，日本分部的声呐阵列监测到八千米深处有生命体征。
"楚子航继续说道，"特征谱系与...与诺诺的血样检测结果有82%重合。
"苏芮突然将青铜匣按进路明非怀里，匣盖上的蛇脸人定格成诺诺的面容。
她的身影开始海水般蒸发，最后的话语混着利维坦的悲鸣传来："去蛇岐八家的沉眠之地，白王血裔的苏醒需要双生子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