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色盘里的群青颜料己经凝固，她望着画布上那个永远停留在转身瞬间的少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怎么用这么冷的色调？
"林深的声音带着寒气，他把热可可放在画架旁，保温杯上凝结的水珠洇湿了草稿纸，"要参加市里的绘画比赛，这种阴郁的风格可拿不了奖。
"林小满猛地转身，撞进他依旧带着笑意的眼睛。
自从那晚的雨夜之后，林深又恢复了每天来画室的习惯，却绝口不提打架的事，也不再聊关于电竞的任何话题。
"你手伤好了？
"她盯着他缠着绷带的指节。
林深立刻把手背到身后，抓起她的速写本翻看："早好了。
倒是你，总画这些忧伤的东西。
"他翻到新的一页，突然愣住——那是他在天台调试手柄的侧影，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
"画得真丑。
"他别过脸，耳尖却红了，"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第二天清晨，林小满在公交站见到裹着黑色围巾的林深。
他抱着个巨大的纸箱，里面传来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抓紧了。
"他把她拉上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惊飞了路边的麻雀。
机车停在城郊的废旧仓库前。
林深掀开仓库铁门，里面堆满了破旧的电脑主机和散落的电竞设备。
"这是..."林小满惊讶地看着墙上贴满的战队海报。
"我的秘密基地。
"林深蹲下打开纸箱，露出一堆磨损严重的游戏手柄，"这些都是我收集的退役设备，"他拿起其中一个，拇指摩挲着凹陷的按键，"每一个手柄都有故事。
"仓库的天窗漏进几缕阳光，照亮他专注擦拭设备的侧脸。
林小满突然发现，他腕间的红绳换成了银色的手链，上面挂着个微型的奖杯吊坠。
"那天打架的事..."她刚开口，就被林深打断。
"看到那个海报了吗？
"他指着墙上最醒目的位置，"SKY战队，三届世界冠军。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我曾经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像他们一样站在最高领奖台。
"仓库的风穿过破洞的屋顶，卷起角落里的宣传单。
林小满捡起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印着"地下电竞黑市比赛"的字样，日期正是那晚。
"地下比赛很危险。
"她轻声说，"你为什么...""因为奖金。
"林深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自嘲，"我爸生病需要手术费，俱乐部的签约金根本不够。
"他的手指抚过海报上选手们举起奖杯的画面，"那天本来能赢的，结果被人使诈。
"林小满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住。
她想起雨夜他护在怀里的手柄，想起他刻意避开的眼神。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想让你担心。
"林深转身时踢到个铁盒，里面掉出几张照片。
林小满捡起，发现是不同角度的她在画画的样子，最新的一张背面写着："你认真画画的样子，比星空还美。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林深手忙脚乱地抢回照片，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谁、谁让你乱翻的！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引擎轰鸣声。
林深脸色骤变，一把将林小满推进储物柜："躲好！
"铁门被粗暴地踹开，三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闯进来。
"林深，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为首的疤脸男晃着电击棒，"上次坏了老子的事，今天该算账了。
"林小满透过储物柜缝隙，看见林深握紧了拳头。
他悄悄把一个U盘塞进裤兜，挡在储物柜前："有什么冲我来！
"打斗声瞬间响起。
林小满咬住嘴唇，摸到储物柜里冰冷的扳手。
当疤脸男举起电击棒砸向林深时，她猛地冲出来，扳手狠狠砸在对方肩膀上。
"小满！
"林深的惊呼混着咒骂声。
混乱中，U盘掉在地上，疤脸男狞笑着捡起："原来证据在这！
"千钧一发之际，警笛声由远及近。
疤脸男咒骂着带人逃走，林小满却在追逐中被绊倒，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
"伤到哪了？
"林深冲过来，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裤腿，伤口渗出血珠。
"都怪我..."他声音发颤，突然把她搂进怀里。
林小满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混着身上淡淡的硝烟味。
"以后别再一个人扛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我们说好要一起实现梦想的。
"仓库外的雪越下越大，林深松开她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他捡起U盘，认真地说："这个U盘里有地下黑市的犯罪证据，交给警方就能彻底摧毁他们。
"他望着窗外的雪景，"我也该为自己的冲动负责了。
"那天傍晚，林小满在画室完成了新的作品。
画面上，戴着护腕的少年站在领奖台上，台下是举着画板欢呼的少女，他们身后的极光绚烂夺目。
她在画角写下一行小字："原来最耀眼的梦想，是和你并肩前行的每一步。
"雪停时，林深的消息弹了出来："明天，我要去自首。
等我出来，带你去看真正的电竞比赛。
"林小满望着窗外的月光，轻轻回复："我等你。
"画室的暖气发出轻微的嗡鸣，林小满把画小心地卷起来。
她知道，这场关于青春、梦想与爱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