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外传来铠甲碰撞声——羽林卫换防的时辰提前了。
她赤足下榻,从妆匣暗格取出半张药方。
这是林太医昨日请脉时,偷偷塞进她脉枕下的。
泛黄的宣纸上只有八个字:**子时三刻,西偏门柳**指尖抚过喉间狰狞的疤痕。
五年了,这具身体里流的每一滴血都刻着“祁让”二字。
可如今……铜镜映出她唇角极淡的弧度。
终于要结束了。
**辰时·太医院**“姑娘的哑毒并非无解。”
林太医背对药柜捣药,声音压得极低:“只需雪山蝉蜕佐以孔雀胆,但……”江晚余在案上写字的手突然被按住。
院外传来苏贵妃的笑声,金步摇叮咚作响。
老太医迅速将一包药粉塞进她袖中,在她掌心急书:**今夜别去!
有诈!
**她瞳孔骤缩。
昨日那封密信,不是林太医写的。
**戌时·司寝局**江晚余刚焚毁药包,妆台突然被踹开。
祁让玄氅沾着夜露,掌心躺着一枚青玉佩——那是她准备带出宫的,父亲唯一的遗物。
“私藏外男信物。”
帝王摩挲玉佩上“长宁”二字,轻笑:“朕的司寝女官,何时与林长宁有了私情?”
她伸手去夺,却被铁链锁住脖颈。
祁让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结痂的喉:“你以为,朕会放任你们双宿双飞?”
窗外火光骤亮。
江晚余被拖到院中时,正看见林太医被摁在刑架上。
祁让执起烧红的烙铁,在她耳边温柔低语:“选一个。”
“是让他死——”“还是你亲自动手?”
**(内务府核准文书/帝王首次震怒)****永德五年冬·出宫前二日**寅时刚过,内务府总管捧着描金漆盘匆匆穿过回廊。
盘中的出宫文书盖着太后凤印,朱砂批红刺目如血。
“奉慈懿皇太后口谕——”老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司寝局的窗纸,“江氏晚余,明日卯时放还归籍!”
江晚余跪接文书时,指尖触到纸背未干的墨渍。
这旨意来得太巧。
巧得像是……有人算准了祁让今日赴猎场围鹿,特意挑了他不在宫中的时辰。
**午时·太极殿偏门**“姑娘真以为能走?”
苏贵妃的贴身嬷嬷拦在宫道中央,金镶玉的护甲刮过文书上“永不复召”西字:“陛下晨起时说了,这宫里的一草一木——”“包括你这贱婢,都是他的。”
江晚余低头退后两步,忽然从袖中抖落半块碎玉。
那是今晨太后身边大宫女偷偷塞给她的信物。
嬷嬷脸色骤变。
**申时三刻·猎场**祁让一箭射穿白鹿咽喉时,腰间玉佩突然断裂。
“陛下!”
禁军统领跪报,“内务府刚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她……”帝王甩开染血的弓弦:“说。”
“娘娘动用先帝遗诏,强令放出江女官。”
鹿血顺着玄色箭袖滴落。
祁让面无表情地折断了第二支箭:“传朕口谕,玄武门增派三百弩手。”
他踩过还在抽搐的鹿尸,在如血残阳中轻笑:“朕倒要看看——”“是她的腿快,还是朕的箭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