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乡下守孝
沈巧稚强撑着安顿好祖母和祖父，便随德福叔一起回秀州。
前一日还欣欣向荣的沈宅整个被火烧得只剩断壁残垣，沈巧稚在这些断壁残垣中好不容易找寻到自己父母亲的尸体，母亲己经被烧的只剩下一具枯骨，而父亲……沈巧稚过去的时候，看到父亲还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脖子上是一道致命的刀伤。
官府封锁了整个沈宅，但除了知道沈言习是被他杀的，其他再也找不出有用的线索。
对方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而后扬长而去，就是抱着不怕官府来查的自信。
官府也确实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查到！
沈巧稚含泪收殓了双亲的遗骸，打算将二老入土为安。
秀州州府如今负责刑案侦察的老大是提刑司的顾年锦，秀州第一首富全家被屠，只剩一个十七岁的孤女幸免于难，而家主沈言习看起来十分像他杀，这个案子足以惊动整个提刑司。
尤其沈言习做为秀州商行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突然死亡对秀州商界还是有十分大的影响。
顾年锦一大早从城外策马而归，刚到提刑司便听到下属来报，他早饭都没顾上吃口热的，便一路疾奔过来第一现场。
到现场便看到一个一身素衣，形单影只的弱女子跪在两具焦黑的尸体前面。
下属悄悄告诉他，这就是沈氏孤女巧稚，因去城外探望祖父而侥幸躲过一劫。
不然……说话的下属是中年大汉，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年锦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不然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顾年锦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沈巧稚的身后，他脚步轻盈，走路悄无声息。
沈巧稚正专心地从跪地而死的沈言习手里掏东西。
周围围着凑热闹的人们早己被捕快赶走，这里除了提刑司的人，没有其他闲杂人等。
沈巧稚也是这个时候才敢从沈言习紧握的双手里抠东西。
冷不防，后面一个低沉的男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吓的沈巧稚一个激灵，差点没把本就极脆的父亲的指骨掰断……沈巧稚惊慌抬头，风吹起她的面纱。
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落入眼帘，如果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和污泥，这必然是一张极好看的脸庞，只是现在这张脸上充满了悲痛、伤心还有极其压抑的滔天恨意。
顾年锦看着只着一身素衣的沈巧稚，他叹了一口气，道：“沈姑娘节哀。”
沈巧稚艰难地站起身来。
只是一大早赶到这里，跪的太久，双腿己麻，她站起来晃了晃，差点摔倒。
好在顾年锦反应飞快，在旁边的婢女未及反应之前虚托了她一把，才让其不至于跌倒在地。
白芷赶紧上前扶住自家小姐。
顾年锦侧身到一边。
他看向沈言习的尸体，沈言习的右手之前应该是紧握成拳，现在他的手指被沈巧稚强行掰开，手里面空空如也。
他生前紧紧握住的东西是什么？
顾年锦目光凌厉地看向沈巧稚。
沈巧稚接过白芷递过来的手帕正在擦脸，仿佛没有看到顾年锦投过来的目光。
顾年锦开口：“沈姑娘，你刚刚从令堂的手里拿到了什么？”
沈巧稚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脸，顾年锦高她许多，她须得仰起头才能看到她的眼睛。
她仰起头，苍白的小脸上神情悲痛，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顾大人，我沈宅满门被屠，爹娘惨死，还请顾大人一定尽早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还我沈氏一个公道！”
顾年锦不理她给自己扣的高帽子，只是紧盯着沈巧稚，这个小姑娘把脸擦干净后果然如他想象漂亮的紧。
不过，他对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依旧用十分公事公办的口吻，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刚刚拿了什么？”
沈巧稚并不想回答，她转身离开。
顾年锦转了个身，拦在沈巧稚的面前：“沈姑娘，你拿的东西可能和案件有关，还请告知！”
他本来想说还请留下，但看着面色苍白、身形单薄的沈巧稚，话到嘴边硬生转了个弯。
沈巧稚看着穷追不舍的顾年锦，默了默，对着他福一福身，温婉一笑，道：“顾大人，也不是无甚重要的物什。”
她向着顾年锦又走近了一步，两人离得更近了。
顾年锦甚至能闻到这姑娘身上淡淡的草药香，这香味和他在别的姑娘身上闻到的都不同，是他叫不上名字来的一种好闻味道。
沈巧稚凑近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不过是我父亲当年赠予我母亲的定情信物，大抵是母亲死时，父亲没能在她身边，所以至死也握着它不松手吧。”
说到最后，沈巧稚竟有几分哽咽。
听到她几近哽咽，顾年锦的心也不由的跟着痛了一下。
他正要发怔自己今日遇到这姑娘的奇怪变化，还没抓住脑内那一缕思绪，便见她摊开手掌心给他看，白皙修长里平躺着一枚血色吊坠，越发衬得沈巧稚的手指如葱似竹，莹白如玉。
她给顾年锦看了一眼便立刻合上掌心，后退一步，两人又保持回原有的距离。
顾年锦稳了稳心神，拱手道：“既如此，姑娘便收好吧。”
沈巧稚点点头，欲带侍女白芷离开。
临走，她转头看向顾年锦，道：“顾大人年少有为，还请尽快破案。
我也要尽快带父母的遗骨回祖宅安葬。”
顾年锦点点头，算是作答。
提刑司的办事效率十分迅速，不过一日时间，便对三十六具尸体进行了处理，完成了对整个现场的勘验。
沈巧稚对当夜为沈宅而死的三十西名家丁护院信息记录下来，让德福叔去安抚其家人。
经过顾年锦的同意，沈巧稚便扶着沈言习和唐灵的灵柩出了秀州城，向清寒山沈家祖宅而去。
顾年锦目送沈巧稚渐行渐远的的纤细背影，颇有些唏嘘心疼，本是父母呵护在掌心的明珠，一夜之间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沈巧稚顾不得周围人是怎么想的，昔日出城这条路如今走来十分漫长，她心乱如麻，还没从父母突然离世的打击中缓解出来。
她要扶灵柩离开，去清寒山给父母守孝，先暂时离开这座充满了和父母有关全是美好回忆的伤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