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灯中诡影
江默的房子在江城新区一栋高层公寓内，由于位置比较偏僻，所以入住率不算高。
当初江默看中这里就是觉得这个地方很清静，小区外面还有一条清江从远处蜿蜒而来，向着城市中央奔去，江城这样被一条清江一分为二。
江默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客厅落地窗外明月高悬，跨江大桥上霓虹闪烁，江水静静流淌。
她窝在窗前沙发里，前所未有的放松。
一首陪伴江默的小猫元宝轻轻的跳到她身边，用侧脸亲昵的蹭了蹭江默，“啊呜～。”
在这样放松又安逸的氛围里，江默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的江默回到了江家大宅。
江默出身于云昭县一个古老的家族，云昭江氏在唐朝就是“七望”之一。
在江默之前，族里人大部分的工作都与古玩古董和传统文化有关。
江家的孩子都要学习古琴、制香、茶道之类的传统技能。
比如江默的爷爷就是江南地区赫赫有名的斫琴大师，人称“江半琴”。
但是江默不一样。
小时候的江默聪慧安静，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因为对气味非常敏感，母亲在江默很小的时候就教她分辨各种香料。
但小小的江默不喜欢这些，她喜欢看书，喜欢做研究，在香炉里加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在小江默第n次炸掉香炉之后，母亲终于无奈地放弃对江默制香的教学。
慢慢长大的江默在学校一首是个学霸，最后如愿考入了江城大学医学院，成为了一名法医。
她也是整个家族唯一一位从事现代工作的孩子。
由于工作繁忙，江默己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梦里的江默像是被指引着穿过村口的牌坊，无意识般跨过半米高的门槛，踏入了大宅门内。
江家大宅黑瓦白墙，雕梁画栋，占地百亩，府第厅堂百余间，院落重重。
江默的意识飘过一层又一层的院落，停在了一排黑漆漆的高门前，门上匾额高悬，上书“东德堂”三个大字，两侧红灯笼泛着忽明忽暗的光线，仿佛在邀请眼前人推开这扇大门。
“这是……”梦里的江默意识慢慢回归，“我这是做梦回家了？”
东德堂是江家大宅的禁地，小时候的江默就很好奇为什么这么大的院子要锁着。
她不止一次去问母亲，母亲只是敷衍着告诉她这只是个库房，里面灰尘厚重、东西陈旧。
可是每次定期翻修老宅，却从来没人去动东德堂，于是日复一日，朱红色的大门斑驳落漆，露出了黑黢黢的底色。
虽然东德堂从不翻修，但是大门悬挂的灯笼却始终如新，里面的灯油也从不间断，两侧牛腿上雕刻着英武逼人的门神，幽暗的眼窝始终审慎地望向来访者。
“既然是在做梦，那进去看一下也不要紧吧。”
江默有些害怕，但还是止不住的好奇。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院子里刮起了一阵风，高大的雕花门一下被吹开了，露出了正厅。
从门外看去，正厅中央高悬着一盏巨大的堂灯，六角造型，上覆华盖，数以万计的琉璃彩珠穿成的蝴蝶在灯间飞舞，在黑暗中流光溢彩。
从上至下层层叠叠挂着不同形制的灯笼，漆黑的大厅里这盏堂灯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这也太美了，果然做梦才能见到这些。”
江默看得有些痴了。
此时耳边传来了一阵敲打声，江默吓了一跳，猛得回头望去。
一群穿着五颜六色古装的人从院子外鱼贯而入，他们的脸煞白，脸颊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
打头的人一身黑衣，脸上带着个鬼脸面具，猩红狰狞，他机械的敲着锣，看不清容貌，但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毫无波澜，就像……房门上那个门神一样冰冷。
他们好像看不到江默，意识到这一点的江默胆子又大了起来。
领头黑衣人带着一群五颜六色的人沉默地越过江默进了厅堂，此时的大厅不知何时蔓延了一层雾气，把那盏堂灯的掩盖得雾蒙蒙的。
这时候江默注意到这群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线香，他们围着堂灯呈八方站位，机械的摆出了敬香的姿势。
此时锣声再起，他们拿着线香动作整齐地***了自己的喉咙。
“撕～～”本该脆弱易断的线香此时仿佛化为锋利的尖刀，暗红的鲜血从喉头冒了出来，还是死一般的沉默，这些人甚至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声音。
在门外偷看的江默吓得捂住了嘴，她转身想跑，却发现双脚根本不听使唤。
“我是在做梦，我是在做梦，我是在做梦……”“这都是假的，不是真的，都是幻觉。”
江默闭上眼睛在心里不断默念。
此刻那些用线香割喉的人都倒在了地上，喉咙口冒出的鲜血顺着地板上的痕迹向正厅中央汇聚，在堂灯下方凝聚。
锣声又起。
血水沸腾，升腾起血雾，把本来流光溢彩的堂灯映得通红，一股浓烈的龙脑香弥散开来。
堂灯中央，最亮的地方，一个曼妙的血色人影渐显，黑衣人走到光亮处，毫无波澜的眼里竟然显出一丝痴光亮。
“你来啦，”血色人影轻轻说到，“每次都这样唤醒我，可有伤天和。”
虽然人影说着这话，可却发出漫不经心的嗤笑。
“无碍，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黑衣人好像故意压低声音一般淡淡地回应。
“哦，那门口那个偷看的丫头呢，一起送来吧。”
黑衣人目光猛地射向门外，江默一下被震住了，“啊，被发现了！
怎么办怎么办，快醒过来啊！”
江默心里急得团团转，拼命努力动自己的脚。
突然，禁锢解除了，江默拔腿就往外面跑。
黑衣人如一道暗光飞速追了上去。
“嘿嘿，你看你还是不舍得呢。”
血色人影的声音在身后幽幽传来，东德堂的大门又随风关闭了。
江默不管不顾埋头往前冲，不知过了多久，一进又一进的宅院无穷无尽。
当她以为她要永远都困在这个梦境里的时候，一阵凄厉的叫声在耳边炸开：“喵呜！！！”
江默猛的坐起身，她还在江城公寓的沙发上，全身被冷汗湿透了，小猫元宝趴在腿上一脸担心的看着江默。
“喵呜～”“还好有你，”江默轻轻的笑了下，亲昵的揉了揉元宝的脑袋。
“最近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老是做噩梦，过几天得找夏瑜看一下了。”
此时，百里外的云昭县，江家大宅里东德堂百年未灭的廊灯倏得一下，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