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见过李驷醉酒后踏湖而行,水波不兴,一身白衣如同天上的谪仙人一般。
有人说李驷曾踏着屋檐去看过那天上宫殿,却因为调戏了王母娘娘的侍女被打了下来,所以才会有这样不平凡的轻功。
众说纷纭,人们只知道他的轻功快,非常快。
但李驷也是最没有威胁力的江湖名手,因为他的轻功只是快,更因为李驷几乎从不伤人。
“听说了吗?
那绣金楼又去抓李驷了!
这次十二个人加五名江湖高手都没留下李驷。”
“这都是两年来第七次了吧?
李驷到底偷了人绣金什么啊?
值得跨国来追这么久。”
“谁知道呢。”
李驷坐在角落慢悠悠端起茶杯,失笑摇了摇头,这些江湖人总是这样。
距离那雨天的事己经过了小半个月了,他原本可以两天内赶到不羡仙,但李驷这人有点爱管闲事。
在河边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上游飘下来个人,李驷就顺手把人捞起来,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
原本想找个地方埋了的,没想到这人呼吸虽然微弱,但很坚定。
这倒是让李驷有些为难,总不能把人活埋了吧。
犹豫再三还是送到了熟悉的青溪门派那,原本还想顺路看看陈子奚的,没想到人刚好下山了。
嘶,不至于吧?
上次也就是带他挡了两次围攻啊。
该说不说,这江湖上想要李驷命的人不多,但偏偏夹了个绣金,总有那么些人,以为绣金追着李驷是要命的。
这可把李驷整的头疼的不行,而且这些人完全不看场合,前几次为了救个小姑娘,李驷还受了点伤。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然后他就带着陈子奚出门了。
说是同游江南,等走了没两个月陈子奚就后悔了。
好不容易回了青溪,李驷在怎么说也把人骗不出来了,无奈之下只能给他带了几瓶离人泪,这才好说歹说的劝好。
眼下这人他原本也是想给陈子奚的,毕竟听说青溪有什么....业绩?
按第一世说法应该可以这么算。
没想到这次人不在,那只好便宜别的青溪人喽,都说青溪弟子一命一价,可惜李驷是个穷鬼。
他只能苦哈哈的呆在那试了三天各种各样的药,得益于他内功心法的特殊原因,毒素并不会致死,反而能让李驷感受到这味药适不适合救人。
简单来说,毒药检测器,简首是青溪的香饽饽。
甚至每次去青溪门派的时候,没待几分钟就会看见一群人拿着针就过来了。
喊着什么反正也不会扎死,让我练练能怎样就冲过来了。
吓的李驷三年没敢去青溪,那场面堪比前世的百花谷。
等青溪来了一大堆人会诊,看着那人生命迹象渐渐稳定下来。
但李驷还是被告知这人受伤太重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醒来。
李驷叹口气,摊了摊手,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不认识他。”
那青溪弟子愣了一下,默默打量了李驷一身上下,不再说话,转身向屋内走去。
李驷苦笑了声,这都什么事啊。
想着还喊了声:“让他先待这吧,药费我正常付!”
他真的很爱管闲事。
又留了一天,李驷和一些人告别后又踏上了前往不羡仙的路。
李驷这人很奇怪,你说他快,他背着人能一天赶到青溪门派脚下,你说他慢,他一天的脚程硬生生走了三天。
而他最近又在神仙渡歇了两天,看看附近的梨花。
也不知道寒娘子是怎么种的这连片连片的梨花树。
耳边的议论声不停,李驷却没了再听下去的心思。
他望着窗外不远处的梨花出神。
如果有人看见李驷,就会发现这个总是笑着的人此刻不笑了。
他端着茶杯,眼神透露出一股和平日不同的孤寂,从胸口摸出一块木牌。
雕刻精致,那人栩栩如生,和上一世一样,他总喜欢把她的模样描绘下来。
但又有点不一样,就是木牌上的女子并没有五官。
李驷苦笑一声,手指摩挲着木牌。
这是他爱人,第一世的爱人。
他们的故事很平凡,平凡的相识,平凡的相知,平凡的相爱。
李驷看了一会,然后把木牌放回了胸前。
他眼前一闪,来人居然是问都不问就坐在了他对面。
他幽幽的叹息一声,脸上重新挂起那温和的笑。
“江大侠,别来无恙?”
江无浪看着眼前的青年,自顾自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当他看见杯中弥漫的茶色时不禁挑了挑眉。
“喝茶?”
李驷耸耸肩,摆了摆手:“年龄大了,喝不来酒了。”
江无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人明明比他还要小个五岁的人天天在这说什么年龄大了年龄大了。
这不扎人心吗?
李驷笑嘻嘻的抬手:“老板,拿壶好酒。”
这举手投足间的潇洒带了点富气,让江无浪不由自主扫了他一眼,问道:“你有钱?”
好问题,李驷乐呵呵的端起茶杯。
“当然没有。”
说来奇怪,李驷是个贼,但他经常没钱。
出门走江湖,今天在屋檐上睡一觉,明天在树杈上睡一觉,靠兜里那俩挂铜钱,啃着俩白馒头。
实在没钱只能去给人跑跑腿,或者进哪个地方打牌,毕竟他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轻功和偷东西的本事了。
江无浪摇了摇头,这人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无奈的拍在桌子上一贯铜钱,拎起那坛酒看了眼带笑的青年。
“跟我来。”
李驷笑容僵硬了一瞬,他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一般这种时候,准没好事。
他认命地看了看桌子上的一贯铜钱,沉默地跟上江无浪。
好你个江晏江无浪,心思如此歹毒!
可没法,李驷活了这么久,两辈子加一起浪迹江湖快百年,硬是没学到江湖中人的不要脸。
不过得益于心理年龄是个三辈子加起来奔两百岁的老头子,他看江无浪怎么看都是长辈看晚辈的心思。
唉,那能怎么办。
他跟上江无浪的脚步,二人悄无声息的走到一个拐角处,李驷看着江无浪飞快地做了些伪装。
看着眼前蒙着黑布穿着黑衣的江大侠,李驷疑惑地眨了眨眼。
现在看起来还是江无浪更像贼吧?
“你这是?”
江无浪带着酒走向来时李驷路过的那片竹林,“还记得十六年前那个孩子吗?”
李驷点了点头,那是他第一次见江晏。
..........那天也是一个雨天,李驷被迫关了山庄,想着出门避避风头,带了几挂铜钱就开始在附近游荡。
十西岁的少年就这么重新踏入江湖,不过比起他的轻功,李驷的消息总是慢很多。
首到被江晏的剑尖指着,被旁边玉山君笑盈盈的瞅着,他才如梦初醒般想起江湖上传的消息。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江晏从来不是一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一剑刺向左臂,本意是让眼前的少年收拾收拾回家去。
但没想到李驷只是在剑尖到来之前轻微的扭了下身子,避过了这一剑,然后手指轻轻抵住剑身。
后发制人有时候更能看出一个人的实力,江晏的面容变的严肃,连陈子奚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李驷露出一个苦兮兮的笑,少年带着点沙哑的声音继续解释道:“江大侠,我真不是来追你们的,实在不行我帮你逃还不行吗,别动剑啊。”
江晏来了几分兴致,他眯了眯眼,哼了一声回道:“帮我,那先让我看看你有几分实力!”
说着,他的剑横斩而过,李驷连忙下腰闪避,带着凌厉的剑气划过李驷的发丝,这让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俩人很强。
但好歹也是有一辈子在江湖打拼的经验,上一世他又不是没见过使得一手好剑的江湖侠客。
那人畏寒,每年冬天都会把自己裹成个粽子。
李驷因为一次醉酒把人叫成独孤粽子,硬生生被追杀了大半个江湖。
江晏的剑很快,很利。
但对李驷而言,这还没有到他全力以赴的地步。
但李驷也有个缺点,他没有兵器。
所以,陈子奚接下来看见的场面就是江晏的寒光乱撩,招式凶猛,快到偶尔陈子奚也不禁在心中叫好。
但李驷在竹林中闪避的比他的剑更快,江晏眼中的寒光一闪,手腕翻转,李驷的袖口被剑气撕下一条白布。
二人都停了下来,李驷还是苦哈哈的笑着,举起手“这下能信我了吗?
我不会打架,没有兵器,只会跑。”
江晏胸口略微起伏,看得出来他刚刚用上了六七分的实力。
陈子奚把扇子一合,重新打量着这位少年。
“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晏冷声问道,李驷正欲回应,他脸色猛的一变,扭头看向一个方向。
接着,江晏二人也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感。
李驷转身向远离震动的方向跑去,嘴里还喊着:“别多想了江大侠,快跑,我就一无名无姓的小贼。”
不过李驷说话算话,他老老实实的护着江晏安顿下来,至于能不能算护着.......放哨应该也算吧?
然后他把受了伤的陈子奚交给青溪门人,和江晏告了个别就在江湖上还是游荡。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往后李驷时隔个一二年就会来看江晏,逗他之前带着的那个团子。
总有看孙子的感觉,照李驷的话来说。
再往后江湖上起了位盗圣,轻功可谓是天下一绝。
江晏可不管盗圣还是盗鬼,他端着菜出来看着坐在院中的那人,脸色一黑。
“盗圣穷的蹭我饭?”
“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