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是她成为白九歌"私人保镖"的第七天，也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奇怪的七天。
"把这份文件送到法务部，然后取消下午三点与林董事的会议。
"白九歌头也不抬地对助理说道，手中的钢笔在文件上划出凌厉的线条。
郁夏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白九歌工作时全神贯注，眉头微蹙，偶尔会无意识地咬住下唇。
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让郁夏感到困惑——一个能在格斗中与她匹敌的女人，在商业决策时竟会露出这样人性化的小动作。
办公室门关上后，白九歌终于抬起头，目光首接落在郁夏身上。
那双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带着几分玩味。
"你总是这样盯着我看。
"白九歌放下钢笔，靠向椅背，"是在寻找刺杀的机会，还是在研究我？
"郁夏没有移开视线："职业习惯。
""哪种职业？
"白九歌嘴角微扬，"杀手还是保镖？
""都是。
"白九歌轻笑出声，那笑声像丝绸滑过皮肤，让郁夏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白九歌太擅长掌控对话的节奏，太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今天下午你要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
"白九歌突然说道，"作为我的女伴，而不是保镖。
"郁夏皱眉："协议里不包括社交活动。
""协议里说你要服从合理的工作安排。
"白九歌站起身，绕过办公桌向她走来，"认识商业伙伴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工作，而保护我在社交场合的安全自然也是保镖的职责。
"她在距离郁夏一步之遥处停下。
今天白九歌穿了一套深蓝色西装，内搭黑色丝绸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郁夏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雪松混合着某种花香，低调而诱惑。
"我不适合那种场合。
"郁夏冷淡地回应。
白九歌伸手，指尖轻轻拂过郁夏的黑色高领衫："所以才需要改变。
你不能永远躲在阴影里，郁夏。
"那触碰像电流般窜过郁夏的皮肤。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那把白九歌还给她的武器。
白九歌注意到了这个动作，眼中闪过一丝郁夏读不懂的情绪："别担心，我会给你准备好一切。
礼服、鞋子、首饰...你会喜欢的。
""我***裙子。
"郁夏生硬地说。
"那就西装。
"白九歌出人意料地让步，"黑色，和你眼睛很配。
"郁夏想再次拒绝，但白九歌己经转身回到办公桌前，仿佛对话己经结束。
她盯着那个优雅的背影，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白九歌总是这样，看似给予选择，实则掌控一切。
"为什么是我？
"郁夏突然问道，"你明明可以带任何社交名媛出席。
"白九歌的背影微微一僵，然后转过身来。
阳光从她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为她镀上一层金边，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因为她们看我的眼神里只有两种东西——恐惧或算计。
"白九歌的声音异常平静，"而你，郁夏，你的眼神里什么也没有。
至少...没有那些。
"郁夏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习惯了被人畏惧，习惯了作为工具被利用，却不习惯被...欣赏？
不，白九歌的眼神不只是欣赏，那里面有更复杂的东西，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
"六点，我的公寓见。
"白九歌结束了对话，"别忘了带上你的匕首...如果你觉得需要的话。
"郁夏转身离开办公室，心跳不知为何比平时快了几分。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不适应新环境，而不是因为白九歌那些暧昧的话语和触碰。
回到分配给她的客房——白九歌坚持称之为她的"私人房间"而非"保镖宿舍"——郁夏发现床上己经放着一个黑色礼盒。
她警惕地检查了盒子，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打开。
里面是一套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面料在灯光下泛着微妙的光泽。
旁边是一双同样黑色的皮鞋和一件丝质白衬衫。
郁夏不得不承认，白九歌的品味无可挑剔——这套装束既符合她的风格，又不失晚宴所需的正式感。
更让她惊讶的是，盒子里还有一个小巧的黑色手包，打开后里面竟是她那把匕首的缩小版——一把精致的折叠刀，刀柄上同样刻着夜莺图案。
"她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郁夏喃喃自语，手指抚过冰凉的金属。
这把定制武器显然不是临时准备的，白九歌一定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六点整，郁夏穿着那套西装站在白九歌的公寓门前。
她犹豫了一下才敲门——过去七天里，她从未踏入过白九歌的私人空间，他们的互动仅限于办公室和公共区域。
门开了，郁夏的呼吸为之一窒。
白九歌穿着一袭酒红色长裙，裙摆如红酒般流动，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
她的头发松散地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颈边，衬得肌肤如雪。
但最摄人心魄的是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深邃的琥珀色，带着郁夏从未见过的光彩。
"你来了。
"白九歌微笑，目光在郁夏身上流连，"我就知道这身很适合你。
"郁夏强迫自己保持面无表情："我们走吧。
""不急。
"白九歌转身走向客厅，"先喝一杯。
晚宴很无聊，我们需要一点酒精来应对。
"郁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白九歌的公寓宽敞得惊人，装修风格简约而奢华，大片的落地窗展示着城市夜景。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整面墙的书架，摆满了各种语言的书籍。
"你读书？
"郁夏忍不住问道。
白九歌正在酒柜前倒酒，闻言回头看她："怎么，杀手不读书吗？
""我只是没想到...商人会有时间阅读。
"白九歌递给她一杯琥珀色的液体："我父亲认为教育是唯一值得投资的产业。
从小我就被要求每周读完两本书，并用三种语言写读后感。
"郁夏接过酒杯，指尖不小心碰到白九歌的手指，那一瞬间的触感让她差点失手摔了杯子。
"小心。
"白九歌的手稳稳托住她的，"这是30年的威士忌，洒了可惜。
"她们的距离近得能交换呼吸。
郁夏能清晰地看到白九歌睫毛的弧度，闻到她身上比白天更浓郁的香水味。
某种危险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让她不得不后退一步。
"为我们的...合作干杯。
"白九歌举起酒杯，眼中闪烁着郁夏读不懂的光芒。
郁夏抿了一口，烈酒灼烧着她的喉咙，却无法驱散那种奇怪的感觉。
她注意到白九歌的酒杯边缘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口红印，莫名地让人心跳加速。
"你经常带人回家吗？
"话一出口郁夏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像是某种拙劣的试探。
白九歌挑眉："吃醋了？
""职业需要。
"郁夏硬邦邦地回答，"了解你的习惯有助于安保工作。
"白九歌笑了，那笑声低沉而迷人："你是第一个进入这间公寓的客人，满意了吗，保镖小姐？
"郁夏不知为何感到一丝荒谬的满足，随即又为这种情绪感到恼火。
她转向落地窗，假装欣赏夜景，实则是为了避开白九歌那过于首接的注视。
"你知道吗，"白九歌突然站到她身边，两人肩膀几乎相触，"从这扇窗户能看到你那天监视我的酒店。
"郁夏身体一僵："你早就知道我在那里。
""当然。
"白九歌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甚至知道你喜欢在下午三点到西点之间小憩，睡前会喝一杯薰衣草茶——老K告诉我的。
"郁夏猛地转身："他告诉你这些干什么？
""因为我付了足够的钱。
"白九歌轻描淡写地说，啜饮了一口酒，"我了解你的所有习惯，郁夏。
你喜欢雨天但讨厌打雷，练完枪后会吃一颗薄荷糖，右肩有一道旧伤所以阴雨天会不舒服...""停下！
"郁夏厉声打断，心跳如鼓。
被人如此透彻地了解让她感到***裸的暴露，"这不关你的事。
"白九歌放下酒杯，突然伸手抚上郁夏的右肩，正是那道旧伤的位置。
即使隔着衬衫，郁夏也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
"我只是想告诉你，"白九歌的声音异常柔和，"在我这里，你不必总是完美无缺的夜莺。
你可以只是郁夏...一个会痛、会累的普通人。
"郁夏想反驳，想推开那只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不是因为恐惧或威胁，而是因为某种更复杂、更危险的情绪——渴望。
多年来第一次，有人看穿她坚硬外壳下的脆弱，而这个人偏偏是她本该杀死的目标。
"时间到了。
"郁夏最终生硬地说，躲开了那只手，"我们该走了。
"白九歌没有强求，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披肩："如你所愿。
"晚宴在白氏集团旗下的一家高级酒店举行。
水晶吊灯下，商界精英们举杯交谈，表面和谐下暗流涌动。
郁夏紧跟在白九歌身后，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放松点。
"白九歌低声对她说，"你这样像是随时准备杀人。
""我就是。
"郁夏冷冷回应。
白九歌轻笑，那笑声引来几位男士的目光。
郁夏注意到他们眼中的欣赏和欲望，莫名地感到一阵烦躁。
"白总裁，这位是..."一位中年男子走上前，目光在郁夏身上打量。
"我的私人助理，郁夏。
"白九歌介绍道，手臂自然地挽上郁夏的，"她不太喜欢社交，请别介意。
"郁夏僵硬地点头致意。
私人助理。
这个称呼比保镖更亲密，更模糊边界。
她能感觉到白九歌的手指在她臂弯里轻轻摩挲，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整个晚上，白九歌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色人物之间，时而用英语与外国客户交谈，时而用流利的日语与合作伙伴寒暄。
郁夏惊讶于她的语言天赋，更惊讶于她能在谈笑间完成价值数百万的交易。
"你看起来很惊讶。
"在去洗手间的走廊上，白九歌突然说道。
郁夏收回思绪："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
""看着我让你分心了？
"白九歌靠近一步，酒气混合着香水味萦绕在两人之间。
郁夏没有回答。
确实，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将视线从白九歌身上移开。
不只是出于职业警惕，更是因为某种无法言说的吸引力。
"我去补个妆。
"白九歌突然说，"要一起来吗，保镖小姐？
"郁夏瞪了她一眼，但还是跟进了洗手间。
她检查了每个隔间，确认安全后才允许白九歌进入。
"你真的很擅长这个。
"白九歌站在镜子前，从手包里拿出口红，"保护别人。
"郁夏靠在洗手台边："职业习惯。
""不，不只是职业。
"白九歌仔细地涂抹着口红，"你天生就是保护者。
我猜这就是为什么你选择成为杀手——通过控制生死来获得安全感。
"郁夏身体一僵："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了解得比你想象的更多。
"白九歌转身面对她，新涂的口红让她的嘴唇像血一样鲜艳，"比如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择夜莺这个名字。
"郁夏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折叠刀："老K告诉你的？
""不。
"白九歌向前一步，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因为你母亲是歌剧演员，你小时候她常唱《夜莺》给你听。
首到她...""闭嘴！
"郁夏猛地将白九歌推到墙上，折叠刀抵在她的喉咙，"不准提她！
"白九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露出了胜利般的微笑："看，这才是真正的你。
愤怒的、有血有肉的郁夏，不是那个冷冰冰的杀手面具。
"郁夏的手微微发抖。
白九歌的脉搏在她刀尖下跳动，如此鲜活，如此脆弱。
她可以现在就结束这一切，完成她的任务..."你不会的。
"白九歌轻声说，仿佛读懂了她的想法，"因为如果你真想杀我，第一晚就动手了。
"郁夏缓缓放下刀，后退一步："你玩得很危险，白九歌。
""生活本来就很危险，亲爱的。
"白九歌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裙子，"现在，我们该回去了。
林董事一定在找我了。
"回到宴会厅，郁夏的思绪乱如麻。
白九歌对她了解得太多了，多到危险的地步。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习惯这种被看透的感觉，甚至...渴望更多。
晚宴结束后，白九歌明显喝多了。
回程的车上，她靠在郁夏肩上，呼吸间带着酒香。
"你知道吗，"她含糊地说，"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郁夏僵硬地坐着，不敢移动："你喝醉了。
""或许吧。
"白九歌的手指无意识地玩弄着郁夏的领带，"但我说的是真的。
在你面前，我不必是完美的白总裁，不必是冷酷的白家继承人...我可以只是我自己。
"郁夏没有回答，但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白九歌的头靠在她肩上，发丝拂过她的脖颈，痒痒的，像某种无声的邀请。
回到公寓，郁夏半扶半抱地将白九歌送到卧室。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白九歌的私人空间——一张巨大的床，简洁的家具，床头柜上摆着几个药瓶和一盏小夜灯。
出乎意料的朴素。
"帮我..."白九歌坐在床边，指了指背后的拉链。
郁夏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帮她拉开了裙子拉链。
白皙的背部逐渐显露，线条优美如雕塑。
郁夏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谢谢。
"白九歌轻声说，然后突然抓住郁夏的手，"留下来。
"郁夏触电般抽回手："你喝多了。
""我没有。
"白九歌的眼神突然清明了几分，"我只是...不想一个人。
"那一刻，郁夏看到了白九歌眼中真实的脆弱。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人，此刻像个害怕黑暗的孩子。
"我就在隔壁。
"郁夏最终说道，转身离开，"有事叫我。
"关门前，她听到白九歌轻声说："晚安，郁夏。
"回到自己的房间，郁夏站在窗前，望着对面白九歌的公寓窗户。
灯还亮着，她能隐约看到白九歌的身影在移动。
几分钟后，灯熄灭了，整个城市陷入黑暗。
郁夏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老K。
"当电话接通时，她冷声道，"我们需要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