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抬头，就见一道红影劈开房梁，八尺长的鎏金萱花斧擦着鼻尖***粪坑，惊起三只正在觅食的老鼠。
"呔！
偷铁贼！
"红裙少女倒挂在斧柄上晃荡，腰间十二枚铜钱串成的禁步叮当作响。
她袖口翻出的银丝护腕刻着程字，腕骨一转便甩出寒光，将王东的裤腰带钉在墙上。
"说！
"少女翻身落地，绣着金蟾的翘头履踩住王东衣摆，"为何私造我程家祖传兵刃？
"王东提着松垮的裤子欲哭无泪。
三天前他试验弹簧钢打制的马鞍减震器，此刻正被斧刃挑在半空晃悠——那钢片末端确实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程"字，但那是他准备做"程氏弹簧"商标的草稿啊！
"程小娘子明鉴，"他摸出袖袋里的火折子，"这是改良版马鞍......"斧风扫过时，王东终于看清斧面上錾刻的《程知节三板斧图谱》。
等等，程咬金字知节没错，可这斧谱第三式"掏耳朵"的图解，分明是照着《功夫》里包租婆的姿势画的！
"曾祖奶奶的秘笈岂能有假？
"程五娘抖开卷轴，泛黄的宣纸上赫然画着卡通版程咬金，正在用斧头给战马修蹄子，"这招修马蹄传了十八代......"瓦砾堆里突然传来老爹的哀嚎："我的紫云英磨刀石！
"两人转头看去，斧刃正嵌在青石里滋滋冒烟——那石头是老铁匠用三匹蜀锦从龟兹商人手里换的，此刻裂成八瓣，渗出诡异的紫色浆液。
"完犊子......"王东突然扑向浆液，"这是硝化菌培养液！
"话音未落，西市传来炸雷般的马蹄声。
二十匹幽州马撞翻胡商摊位，马背上的蒙面客弯刀出鞘，刀锋泛着的靛蓝色把程五娘的斧头都比成了玩具。
为首之人甩出绳镖，镖头竟是个炼丹用的八卦炉。
"河朔三镇的狗崽子！
"程五娘一脚踢飞茅房木门，"他们的刀喂过契丹巫毒，擦破皮就会浑身长蘑菇！
"王东盯着满地硫磺罐，突然咧嘴笑了。
他抄起铁匠铺门帘裹成个临时防爆毯，又摸出准备做烟花的竹筒："程姑娘，借个火？
"蒙面人破门瞬间，王东扬手撒出混合赤硝的石灰粉。
程五娘会意掷出火折子，半空中爆开的赤色烟雾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喷嚏声——王东特意往火药里掺了波斯胡椒末。
"看斧！
"程五娘旋身杀入红雾，斧背敲击声伴着惨叫，像极了长安夜市打年糕的动静。
有个倒霉蛋被斧面拍进酱缸，顶着满脸豆豉大喊："情报有误！
程家幺女明明会使三十六路......""闭嘴！
"程五娘甩出禁步铜钱封了他的嘴，"说好三板斧就三板斧！
"王东趁机把硫磺粉倒进粪坑。
当第七个刺客踩塌茅坑木板时，他点燃竹筒扔了过去。
粪水混合火药炸开的烟花，在长安城上空拼出个歪歪扭扭的"惨"字。
"这是何妖术？
"刺客头领挥刀劈开粪雨，却见王东举着铁管瞄准他胯下："此乃程氏绝学第西式——爆蛋子！
"轰隆！
铁管炸膛的瞬间，程五娘甩斧勾住王东后领。
两人摔进马厩草堆时，看见刺客头领捂着裆部窜上房顶，每一步都在瓦片上踩出个焦黑的脚印。
"你这阴招......"程五娘忽然揪住王东耳朵，"怎么像极了我们程家失传的迷魂烟？
"满地狼藉中，王东扒开碎瓦，发现祖传铁砧裂痕里露出鎏金螭纹——与程五娘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程五娘却盯着粪坑里析出的紫色结晶怔住："龙涎硝？
这不是太虚观去年被偷的......"远处传来金吾卫的脚步声，王东突然被程五娘按在墙上。
少女带着硫磺味的气息喷在他耳边："书呆子，今晚子时，平康坊醉仙楼屋顶见。
"说罢甩出斧头勾住坊墙，红裙翻飞间消失在西市人群里。
王东摸着怀里多出的青铜钥匙苦笑。
钥匙柄上的饕餮纹，正与他三天前在太虚观顺走的硝石罐纹路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