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期而遇？
他指间夹着一份薄薄的纸质文件，正是特助刚刚送来的、关于夏有希的背景调查报告。
报告内容并不复杂：夏有希，鹭城大学文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大三学生，成绩优异，性格……报告用了“活泼、独立、有主见”等词，看起来似乎是褒义。
自幼在慈心福利院长大，后被现任养父、鹭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知名生物伦理学教授夏建国收养。
社会关系简单，除了养父和福利院、学校的师生，几乎没有其他复杂的交集。
业余时间在福利院做义工，偶尔在校外咖啡馆***。
很干净的履历，干净得甚至有些……单薄。
和他平日里接触的那些背景深厚、关系网错综复杂的名媛淑女截然不同。
生物伦理学教授的养女？
江砚舟的目光在“夏建国”和他的专业上停留了几秒，若有所思，但很快掠过。
此刻，他更感兴趣的是报告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那个鲜活、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孩本身。
他想起她在福利院花坛边跟猫置气的幼稚模样，想起她抱着孩子时敏捷又温柔的身手，想起她抬眼看他时那清澈又带着点狡黠的眼神……像一簇未经修剪、在盛夏阳光下肆意燃烧的野火，带着灼人的温度和蓬勃的生命力。
有意思。
他合上报告，递给前座的特助。
“处理掉。”
“是，江总。”
特助恭敬地接过，“江总，明天的行程……”“明天上午和鹭大李院长的合作会谈照旧，”江硯舟打断他，目光投向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近乎算计的弧度，“下午……行程空出来。”
特助愣了一下，但立刻垂下眼帘：“明白。”
第二天下午，夏有希刚结束一门专业选修课，抱着厚厚的《西方文论史》，准备去学校附近那家她偶尔***、也常去蹭wifi写作业的“冷山”咖啡馆。
初秋的午后，阳光不再像盛夏时那般毒辣，透过沿街高大的法国梧桐，在人行道上洒下明明暗暗、晃动的光斑。
微风吹过，带着一丝清爽的桂花香气。
她推开咖啡馆那扇略显厚重的木门，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
“希希来啦！”
吧台后的老板娘Jessie姐笑着跟她打招呼。
“Jessie姐！”
夏有希也笑着回应，目光习惯性地扫向靠窗那个她常坐的位置。
然后，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挺拔的身影，深灰色衬衫熨帖得一丝不苟，袖口挽起一小截，露出腕骨和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他面前放着一杯清咖，指尖正随意地搭在一本翻开的原版书上，侧着头，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在看街景，又似乎在沉思。
阳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冷硬中带着一种禁欲的优雅。
江砚舟？！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家名为冷山的咖啡馆虽然格调不错，但绝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通常会光顾的地方。
而且还是她常坐的位置……是巧合吗？
夏有希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昨天在福利院那短暂的交集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书，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这种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仿佛感应到她的注视，男人缓缓转过头，目光隔着咖啡馆内略显昏暗的光线，精准地落在了她身上。
西目相对。
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像覆着薄冰的湖面，但冰面之下，似乎有暗流在悄然涌动。
他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不像昨天那么淡漠，反而……带着一丝若有似無的、了然的笑意？
夏有希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心跳也加速了些。
她定了定神，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点、气场强点的男人嘛！
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深吸一口气，抬了抬下巴，抱着书走了过去。
“江先生？
真巧，你也来这儿喝咖啡？”
她在他对面的位置站定，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常一样随意自然。
江砚舟抬起眼，目光在她怀里的《西方文论史》上停留了一秒，随即抬眼看向她，眼神里那点笑意似乎更清晰了些。
“不算巧，”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刚和你们学校文学院的李院长谈完事情，听他推荐说这家的手冲不错，就过来试试。”
理由无懈可击，甚至连她学的专业都知道……夏有希挑了挑眉，心里的疑虑更深了。
他昨天才拿到她的资料吧？
今天就“恰好”和文学院院长谈完事，“恰好”来到这家她常来的咖啡馆？
“原来是这样，”她不动声色地拉开椅子坐下，将厚重的书放在桌上，故意发出一声轻响，“那江先生觉得，这家咖啡配得上李院长的推荐吗？”
她略带挑衅地迎上他的目光，像一只竖起了浑身毛刺、警惕地打量着入侵者的猫。
江砚舟看着她那副故作镇定、眼底却闪烁着狡黠光芒的样子，觉得比昨天更有趣了。
他没有首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将自己面前那本翻开的原版书往她那边推了推。
“夏同学似乎对后结构主义也很有研究？”
夏有希低头一看，是一本英文版的福柯的《规训与惩罚》。
她愣了一下，这本书算是他们专业领域相当核心的著作了。
他一个商业大鳄，居然在看这个？
还是……装模作样？
“略知一二，”她收敛起眼底的情绪，淡淡道，“毕竟是专业必读书目。”
“那正好，”江砚舟的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了敲，“关于福柯对现代权力运作模式的分析，我有些地方不太理解，不知道夏同学有没有兴趣……指点一二？”
他的语气很诚恳，眼神也很认真，仿佛真的是在请教学术问题。
夏有希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他话里的真假。
和这种段位的人打交道，真是步步惊心。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误入猎人陷阱的小兽，对方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带着点促狭：“指点可不敢当。
不过，如果江先生是真心想讨论学术问题，我倒是很乐意。
就怕……耽误了江先生的宝贵时间。”
她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江砚舟看着她瞬间变得狡黠灵动的眼神，低沉地笑了起来。
这次的笑声清晰可闻，带着一种愉悦的磁性，仿佛冰山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透出了底下令人目眩的光。
“能和夏同学交流，时间自然是值得的。”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
"城西美术馆有个关于错觉艺术的特展，或许你会感兴趣。
周五晚七点，门口见？
"错觉艺术？
这邀请来得有些突然，却又精准地踩中了她的兴趣点。
她确实对这类利用视觉和心理学原理创造奇妙效果的艺术形式很感兴趣。
夏有希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看著眼前这個男人，他英俊、多金、聪明，此刻正用一种极具侵略性卻又包裹在温文尔雅外表下的方式，明确地向她表达着兴趣。
诱惑是巨大的。
但同時，一种来自首觉的警惕也在提醒她，这可能是一個华丽而危险的陷阱。
她的目光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停留了几秒，似乎想从那里看出一丝破绽。
最终，她听到自己用一种略帶挑衅的、仿佛毫不在意的语气说：“好啊，周五晚上是嗎？
我看看……应该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