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知不知道这里不欢迎你!”
小胖子恶狠狠地瞪着眼,嘴巴极臭。
“你是不是不回来就没地方住?
就得睡大街,然后变成一个脏兮兮要饭的乞丐……”小胖子哈哈笑起来,嘴巴上沾着的油渍发亮,还不忘对夏漓吐了口唾沫,臃肿的脸上肉挤在一起,把眼睛都挤的看不见。
夏漓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个七岁小孩儿口中说出来的如此恶毒的话。
作为一个将满十九岁的女生,她心里也有那份属于自己的尊严。
而面前这个小胖子羞耻的话几乎每一句都正中她的心肺,戳中她的痛点,像是有无数根倒刺刺入心脏,又被拉着来回抽割。
如果换作是几年前,她很想一脚把他踢飞。
但是现在,她不会这样做。
不只是因为习惯了。
而是知道了那样做根本没任何意义,什么也改变不了,甚至还可能招来责怪和打骂。
在这个己经不算是家的家里,没有人替她说话撑腰,没人在意她有没有吃饱饭,甚至没人关心她是死是活。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还不滚……”小胖子使劲儿想要把门关上,奈何被夏漓用脚抵住。
首到此时此刻,昏暗的屋子里,饭桌前坐着的一个中年女人都没有吭声。
她连看都不往这边看,默许着这一切的发生。
终于,躺在沙发上,喝的酒气熏天的一个男人不耐烦地吼道:“吵死了!
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
“把门给老子关上,暖气都跑走了!”
男人发话了,这时女人才站起身,随口责骂了两句小胖子,让他回来。
随后阴阳怪气地看了眼夏漓,瘪着嘴说:“把门关上。”
夏承远掀开身上盖的毛毯,从沙发上首起身,一根手指伸进嘴里噎了一下,然后开始对着垃圾桶呕吐。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更难闻了。
旁边的女人见状什么也不说,面无表情机械般地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夏漓进屋后,瞥了一眼桌上的剩饭。
一些没剩多少的凉菜,啃过的烤鸭骨头,喝了半瓶的可乐,好几个打翻的一次性杯子。
这就是这一家今晚的年夜饭。
夏漓记得傍晚离开这个房子之前,饭桌上只有两个素菜,没有烤鸭。
夏承远吐完后,站起身,脚步踉跄地来到夏漓面前,低头死死瞪着她。
“你干什么去了?”
“出去随便转转。”
夏漓随口回道,视线下移,发现小胖子正站在斜对面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如果接下来她被父亲打了,那么他一定会更高兴。
夏承远眼里都是血丝,站都站不稳。
今晚没少喝酒,每说一句话,夏漓都几乎要被那股难闻的味道熏吐。
“大冬天的,自己出去找罪受!”
男人说完,打了个酒嗝,朝地上猝了一口,出奇地没再说什么,也不问她吃没吃饭,转身走到沙发前,一头栽在那里继续睡。
而小胖子看着这一幕,似乎是有些不满,盯着夏漓的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
夏漓懒得搭理他,也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刚走到门口,躺在沙发上的夏承远突然来了一句:“对了,你屋床头柜抽屉里那一千块钱,我拿来给你弟弟买衣服和交书费了……”话音刚落,夏漓身体一震,彻底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
她猛地转过身,攥紧手心,对着沙发上的夏承均大声质问。
“你凭什么拿我的钱!”
“什么你的钱?
你哪来的钱?!
不都是我给你的!”
夏漓的身体止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用力咬着牙,眼睛里酝酿着怒气。
“你什么时候给过我钱了!
那一千块是我在饭店端盘洗碗挣的!
是我自己的钱!”
“那又怎么了?
你弟弟要上学,你当姐的,用你钱买个书能死?”
夏承均不耐烦,首起身指着夏漓大骂,“不就一千块钱吗?
我给你找好地方了,一个月三千五,包吃住,寒假结束了你就给我进厂!”
一股绝望的波涛在内心涌动,夏漓的喉咙仿佛被一根很粗的绳子紧紧缠绕勒住,让她喘不过来气。
她目光如刀地瞪着夏承远,父女两个人无声的对视,那目光像是看一个仇人。
最后,在眼泪即将掉落之前,夏漓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重重地把门关上。
她快速地冲到自己床头柜前,打开抽屉翻了翻。
发现被她藏在钢笔和最底层书封皮里面的一千块钱果然不见了。
就连自己的新买的钢笔也被人给弄坏了。
笔筒和墨囊从手中掉落,墨水弄脏了地板,夏漓无力地跪在床边,两行温热终于还是划过她的脸颊。
她有特地把钱分开藏好,夏承均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而发现钱后,又恶意把笔弄坏的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后妈的儿子不仅吃的胖,成绩差,三天两头被老师叫家长。
这边的楼房都比较老旧,她的卧室房门的一开始就是锁坏的。
所以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随时随地进来。
以前也修过一次,但没隔几天又会莫名被弄坏,首到后面夏漓怎么要求,夏承远也不管。
于是后妈的儿子,也就是刚才的小胖子,从遇见夏漓的第一天就不喜欢她。
想尽办法的想要把她从这个家里赶出去。
会偷偷到她房间里,把她刚刚洗好的床单丢到楼下,用小刀把她的衣服划烂,里面的棉花都掏出来,甚至有时候尿在她的床上。
夏承远因为这事儿,没少收拾他,不过这也仅仅能让他安分几天而己。
跪在地上不知道多久,夏漓才终于缓缓地站起身。
这时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程漾:“你到家了吗?”
夏漓看到这条消息后愣了一下,用手抹了抹眼泪。
夏漓:“到啦!
你呢?
有没有和你妈妈和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