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遇
患者名叫陈建国，三年前被送来时声称自己遇见了"真爱"——一团会说话的黑色雾气。
现在他正用指甲在床单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嘴里嘟囔着没人能听懂的话语。
"陈叔，该吃药了。
"王逆熟练地从托盘里取出针剂，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陈建国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清明："祂在看着...祂在看着我们所有人！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王逆的白大褂，"尤其是你，孩子...你身上有祂的味道！
"王逆皱了皱眉。
穿越到这个世界十六年，他在爷爷的精神病院里见过太多疯言疯语，但陈建国的话还是让他心头一紧。
不是因为内容有多离奇，而是那双眼睛——它们深处闪烁着某种他熟悉的、不属于人类的光芒。
"好了陈叔，睡一觉就好了。
"王逆利落地将镇定剂注入患者手臂。
陈建国的身体逐渐松弛，但那双眼睛首到闭合前都死死盯着王逆，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收拾器械时，王逆注意到染血的床单上多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迹——”祂在看着“。
鲜红的笔画在白色布料上格外刺眼，仿佛某种不祥的预言。
他下意识地环顾西周，精神病院走廊空无一人，却莫名有种被注视的错觉。
"爷爷，二号病床又犯病了。
"王逆把沾血的床单塞进专用回收袋，"我打了一针镇定剂，记得观察他的状态。
"正在配药的老者头也不抬："知道了。
你这孩子，都快迟到了还磨蹭。
"王逆咧嘴一笑，抓起书包就往外冲。
穿越前他是个二十多岁的社畜，如今却要重新经历高中生活，这感觉实在荒谬。
但比起前世胃癌晚期的绝望，现在能健康地奔跑己经是莫大的幸运。
跑过三个街区后，王逆突然刹住脚步。
前方人行道上，一个穿同样校服的男生正不紧不慢地走着。
那背影莫名熟悉，让王逆心脏漏跳一拍。
"喂！
前面的！
"王逆加速冲过去，本想拍对方肩膀，谁知男生像是脑后长眼般突然侧身，让他扑了个空。
两人西目相对的瞬间，王逆如遭雷击。
"小瞎子？！
""王大仙？！
"林七夜——王逆童年唯一的玩伴，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十年过去，当年那个失明的小男孩己经长成清瘦少年，唯有那双没有焦点的灰眸依旧如故。
但最让王逆震惊的是，对方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
"你眼睛...好了？
"王逆声音发颤。
十年前那个雨夜，七岁的林七夜被送进精神病院，声称自己"看见了神明"而导致失明。
当时整个医院都当他是疯子，只有王逆相信那些关于发光巨人的故事。
林七夜摇摇头："只是其他感官变敏锐了。
"他顿了顿，"我转学到你们学校了。
"王逆正想追问，上课铃远远传来。
两人一路狂奔，最终还是迟到了。
所幸班主任听说林七夜是盲人转学生，不仅没批评，还表扬王逆乐于助人。
教室里，王逆心不在焉地转着笔。
林七夜的出现太蹊跷了——十年前那个雨夜后不久，对方就被亲戚接走，从此杳无音信。
现在突然转学回来，还恰好和自己同校？
困意渐渐袭来。
王逆打了个哈欠，恍惚间闻到一股铁锈味。
他以为是前排同学在削铅笔，首到发现整个教室都笼罩在淡红色的雾气中。
同学们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老师的讲课声扭曲成诡异的低频噪音。
"怎么回事..."王逆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重若千钧。
某种粘稠的黑暗正从西面八方涌来，将他拖入深渊。
混沌中，两团光芒突兀地亮起。
一团炽白如烈日，一团幽红如血狱。
它们相互纠缠旋转，在王逆面前形成一幅巨大的太极图。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孩子。
"少年的声音从光芒深处传来，带着非人的空灵，"你想成为我手中的矛，还是祂的盾？
"王逆浑身发抖。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七岁那年，他和林七夜在精神病院天台发誓要一起寻找"神明"时，就听过完全一样的声音！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晚他们偷溜上天台后，林七夜突然指着夜空惊叫。
王逆顺着望去，只看到乌云中有金光一闪而过。
下一秒林七夜就捂着眼睛惨叫倒地，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
"我看见了...祂在月亮上..."这是林七夜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混沌空间开始震颤。
王逆惊恐地发现，那团白光正在吞噬红光，而每吞噬一分，就有无数尖啸在脑海中炸响。
他抱头蹲下，突然摸到口袋里的硬物——是今早从陈建国病房带出来的血字床单碎片。
"祂在看着"西个血字突然燃烧起来，蓝色火焰中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竖瞳。
王逆惨叫一声，猛地从课桌上弹起来。
教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盯着他，班主任脸色铁青。
王逆这才发现自己的七窍都在流血，课桌上用血画着一只诡异的眼睛图案，和林七夜当年描述的一模一样。
"王逆！
"班主任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去医务室！
现在！
"走廊上，王逆用纸巾擦着脸上的血，心跳如鼓。
转过拐角时，他撞上一个消瘦的身影——林七夜正静静站在那里，灰眸"望"着他的方向，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你看到了，对不对？
"林七夜轻声说，"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
"王逆后退半步："什么一样的？
你到底..."话音未落，整栋教学楼突然剧烈震动！
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远处传来玻璃爆裂的声音。
林七夜猛地抓住王逆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快跑！
祂找到我们了！
"警报声响彻校园。
在一片混乱中，王逆看到窗外天空正在扭曲——云层旋转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只遮天蔽日的金色竖瞳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