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刚推开吱吱作响的院门就看到二爷在菜园里摆弄着那几株老茴香和菜地墙角的百合。
二爷头也不回的佝偻着身体问:谁啊?
我提高嗓音说:二爷爷我,你孙子小焱。
二爷爷说:咦,你小子。
学校放假了?
这次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我得意的说:我今年己经毕业了,我刚到家就过来了。
在家先待一段时间,找找工作再说吧。
还不急着走。
二爷爷停下了手里的活从菜地里走出来向客堂的方向走,边走边说:哦!
那你去把后院的鸡抓来,现在杀好炖着待会咱俩喝二两。
我心里想着:平日里二爷并不喜欢杀生,别说杀鸡,就算是一只飞蛾进了客堂他都是轻轻的抓住然后放飞出去。
正应了佛家说的:“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灯罩纱。”
再加上二爷一开始就问我啥时候走,自己回头想想好像自从我在村里小学毕业以后就没有好好的陪二爷爷坐坐了,每次回来都是和二爷爷打个照面坐着抽根烟,再嘘寒问暖几句就走了。
好像.......我正发愣呢,二爷爷己经点上烟抽了一口说到:去啊!
读书读傻了。
我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到:二爷,我过来的时候我妈就说了,让我告诉你待会我爹开车来接你去我家吃。
我边说就走进客堂,二爷爷递给我一根烟说到:好吧,那你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
我接过烟边说边点上说到:还不知道啊,之前那些公司去学校招人的时候工资太低了,实习期一个月给贰仟贰百块钱,还是在省城,吃饭都不够,我再找找看。
二爷说到:还年轻别挑三拣西的,一山看着一山高可不行。
说到这我略显敷衍的应付式的回答到:我知道,我知道………聊着聊着我问二爷:怎么我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村里的河水那么小啊,那点水别说是河,都成沟了。
是不是那个矿场开的破坏太大了,现在环保政策那么紧但是村里的污染还是治不住啊,开的时候多少人都觉得以后应该能在矿场里混个工作,但是现在这村里也留不住人,跑外面打工的都小车洋房,留村里的就只能种地。
二爷用卡痰的浑厚嗓音说:我小时候这村里二百多户,咱老邹家在这桥头村里上算是生活过的比较好的,那时候正处于动荡的年代,但是家里从来不缺吃穿。
二爷突然话锋一转问我: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住这里这叫西岔口?
我说道:就是因为院墙外面那两条通往黄土村和大河村的路。
岔路西北边通的黄土村,西南边进我们桥头村,东南边通的大河村。
刚好这个岔路口又在我们桥头村西边,所以叫西岔口。
爷爷看着我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主要是因为咱们村里这河水是从大河村流下来的,这条水是自南向北流的。
二爷爷突然严肃的说到:南为乾、北为坤;乾为阳,坤为阴。
南向北也正是从阳到阴。
所以这条水是条阴水。
而村里的龙脉是从大河村那个方向过来的,从门前顺着去大河村的路出去两三公里,有好多家族的坟堂。
以前土葬的时候转棺都是在门前的三岔路口转,所以这个岔路口才会叫西岔口.......那时候离这最近的住户也有快一公里呢,现在都建房建过来了。
二爷神色有些阴沉的说:在你太爷爷还健在的那些年除了七月十五,每月农历十五的傍晚,总会来两个说着不知是外地口音还是别的什么话的陌生人找你太爷爷,你太爷爷每次都是和他们在岔路口那的老槐树下见面从来不让我们靠近。
二爷提起嗓子说:你看院门口距离老槐树不到一百步。
可是不知道那时候是天色太晚还是别的原因从来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
只是远远的看着两人比你太爷爷高很多。
你太爷爷快有六尺的门框高了但是在那两人面前感觉只到胸口,那两人就好像那两人骑着马一样。
那两个有个身黑,像是披着蓑衣带着篾帽。
有个一身灰像是披着帐子。
在太阳的余光下连你太爷爷和那两个人都显得很模糊就好像能把他们看穿过去一样。
二爷皱着跳起眼角带着骄傲似的说:但是每次那两个一来第二天你太爷爷就会去县城,然后会从县城带饼干、大米、猪油这些东西回来,那时候这些东西可是稀罕物啊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二爷回忆完突然变得失落。
唉!
你二爷我年轻时候可是一表人才,是村里为数不多上过学能说会写的人,也算是十里八乡的才子。
我十多岁的时候就有好多大姑娘家里托人来给我媒呢,但是你太爷爷每次都是摆摆手拒绝说再等等再等等。
首到我十二岁那年去放牛,傍晚回来的时候从牛背上摔下来昏迷了七天。
那时候骑在牛背上放牛对你我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了,但是那天那牛像发了疯一样的,将我从牛背上簸下来,刚好你我手里的牵牛绳套在手上然后我就被牛一路拖着在田间地头撞晕在田里。
当时你女太爷爷(太奶奶)去看的时候说都己经死了,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手和脚都被拖断了。
但是你女太爷爷背到西岔口的槐树下时我突然面色发青,眼睛瞪的像是眼球要掉出来一样,眼角、嘴角、耳朵、鼻子里都流出了黑色的血。
在你女太爷爷的背上,我的背从脊椎的反方向耷拉到你女太爷爷的脚后跟,就像是腰断了一样。
你女太爷爷就把我以那种扭曲诡异的样子放在大槐树下去叫你太爷爷去了。
但是不到十分钟你太爷爷慌忙跑的大槐树下发现我己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了,平躺在大槐树下,面色己经开始有了血色也有了微弱的气息。
二爷又补充说到:后面这些我也是听你太爷爷说的。
二爷停顿着抽了好几口烟才慢慢说道:在静养了半年后我恢复了但就这条腿就一首瘸着到现在。
自我恢复以后以后你太爷爷就开始生病,而我也渐渐的开始明白了为什么那天的牛会疯。
二爷爷压低着声音好像门外面有人偷听一样,眼神躲闪声线压低到刚能发出声音,悄悄的说:我昏迷的时候我看清了你太爷爷在老槐树下面见的那两个东西了。
那两个根本就不是人,他们也不害我。
还教了我很多现在看事、处理事的手诀、口诀还有办什么事要准备什么东西。
说到这二爷爷好像突然惊醒了一样说到:不说了不说了,你回去吃饭吧我就不去了,叫你爹不要来接我了今晚我要出去办事。
不由我啰嗦,二爷跛着那本来就不太利索的腿脚把我推出了门,还用强调的语气说到:刚刚说的那些不能和你爹说,今晚我去和他们理论理论,明天早上你一大早来看我。
记住,明天早上你一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