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该死的『蚊子』（2）
瞧着鹿呦呦头大到惆怅的表情，钱秋枫的不疾不徐地好心提醒。
“原来钱公子也是读书人呀，原谅我的眼拙……竟是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呢。”
“书本上的知识是充盈头脑的隐形资产，看不出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呵呵。”
鹿呦呦笑得端庄大方：“东坡先生诗中有记：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钱公子这么说，就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吗？”
钱秋枫敛眸。
大约是被鹿呦呦的引经据典震惊，短暂的沉吟后，他温和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呦呦儿你原该是个文盲吧。”
“哇哦——”鹿呦呦云淡风轻地提着眼角，用以表示自己的错愕。
想要试探自己没有问题，但怎么也该让她感受到借口、理由……的精心装饰吧。
像这样一眼瞎的笑话，究竟是看不起谁呢。
“呦呦儿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问晴荷。”
眼角余光瞥向原地无措的晴荷，钱秋枫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嘲笑：“这世间除了我以外，她是最最最……了解你的人了。”
凌厉地“嗬”出胸口积压的浊气，鹿呦呦双手叉腰地看向晴荷。
晴荷难为地耷拉下脑袋。
“……呵呵。”
鹿呦呦甚是尴尬地撇了撇嘴。
俗话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
可……寒窗苦读那么多年，岂是三两句闲言碎语就能轻易击溃的。
“就没有一点儿可以辩驳的余地……吗？”
鹿呦呦保持着刻意又做作的标准微笑。
就目前极其被动的境遇来看……比起无脑的硬刚，恰逢其时的服软显然更能彰显气度非凡。
智商满意度+10鹿呦呦动作可爱地揉了揉被发丝撩拨得发痒的鼻尖，眉眼间闪烁着某种傲娇的流光。
钱秋枫敛眸，对晴荷道：“你家小姐到底服用了多少断肠草？”
晴荷：“……”“如果不是有断肠草的事情在先，我一定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样容易上当受骗的呦呦儿……”“钱公子，您这是相信我的话了吗？”
晴荷双目圆睁，满脸写着寻到同道友人的欢喜。
钱秋枫摆手道：“口味改变是常有的事情，你该努力精进自己的厨艺了。”
哈？！
晴荷原地石化。
以前，她觉得知己应该是出入诗画，默契值得。
现在……呵呵！
“那个……”见晴荷怅然若失的模样，鹿呦呦揉了揉微拢的眉心：“以我粗陋的见闻，谈论他人是非总得避着点儿当事者吧。
怎么说，我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贵人。”
贵人？！
钱秋枫狐疑地看着鹿呦呦满脸傲娇的表情，不由皱眉：“呦呦儿，真正的贵人倘若像你这般……那天下怕是要被穷苦的人倾覆了吧？”
倾覆？！
什么意思？
鹿呦呦定定地看着钱秋枫，脸色瞬时变幻了千遍。
曾几何时，套路换着花样讲解过的情境此刻如走马灯般地闪现在她极尽干涸的脑海里。
敏锐捕捉到鹿呦呦困惑且无助的表情，钱秋枫弯了弯唇角：“想不通的事情先放到一边，等过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就忘记了，是吗？”
鹿呦呦抢答道。
“啊……这？”
钱秋枫被她的一本正经逗乐，捂嘴掩笑道：“美得嘞！
我的意思是——想不通的事情先放到一边，等过段时间再想。”
或是有心，或是刻意……‘再想’二字愣是将钱秋枫充满磁性的嗓音拉出了黏连的藕丝。
鹿呦呦叹了口气。
呜呜呜……她怎么会如此命苦，多少年后的烂梗穿越几个时空依旧是泛滥呀！
泛滥就泛滥吧，还偏巧被她这样一个自带前生记忆的人赶上了。
——ε=(´ο｀*)))唉嗨唉嗨……哟喂！
忧愁无计上心头，鹿呦呦的思绪微顿。
回望被社会、人性、自身……等荼毒和鞭挞过的过去，她陷入了疑惑。
西舍五入下堪堪迈入双十年华的岁月，以‘前生’概括合适吗？
如果合适，为何她总有种人生尚未开始己然夭折在途的错觉？
如果不合适，那她现在完全略过童真首接开挂的经历又算什么呢？
抓耳挠腮半晌，鹿呦呦的神情愈发苦闷。
没有主角的光环，却被逼着得了主角的病的她——委实难为呀。
闭上眼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途：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强压着脑袋的眩晕感，鹿呦呦缓缓移坐外室的圆桌前，以手托腮怔怔地凝望着倒映在茶杯中惨淡惆怅的脸。
俗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莫揽瓷器活。
此时用在她身上，真可谓是再合适不过了。
鹿呦呦挑了挑紧皱的眉头，眼角余光灵动地瞥向依门而立的钱秋枫，稳声道：“请原谅我被‘死而复生’篡改的记忆，敢问钱公子是以什么身份擅闯女儿家闺房的？”
闻言，钱秋枫侧目含笑：“朋友、未婚夫、相公……呦呦儿更喜欢哪个？”
……噗！
未及吞下的茶水立时喷涌而出，鹿呦呦绯红的脸颊上掺杂着鄙夷。
“小姐，您没事儿吧？”
晴荷拿着冰凉丝滑的绣帕娴熟地擦拭着鹿呦呦脸颊、嘴角和衣襟上的水渍，满眼都是对她的心疼。
“没……没事儿。”
鹿呦呦莞尔一笑，抬手接过晴荷手间的绣帕。
“……小姐？”
晴荷惊诧地看着鹿呦呦不拘小节的动作。
“没……我真的没事儿，晴荷姐姐放心啦。”
鹿呦呦柔声道。
未及晴荷做出反应，她拿着绣帕的手己然开始往脖颈处……“小姐——”托着长长的尾音，晴荷有些难堪地将鹿呦呦和门前兀自深沉的背影阻隔。
安抚着漏跳一拍的心口，鹿呦呦嗔声道：“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一道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狠狠剜着鹿呦呦。
“……吧？”
支吾半晌，鹿呦呦拖着极长的尾音认真且怂地表示了自己的困窘。
“至于，必须至于！”
晴荷弯了弯腰，压低音量在她耳边道：“这天下再没有比女儿家的清白更重要的事情了，小姐您怎么能当着……”“你们继续，权当我不存在。”
己然站立如柏松的钱秋枫云淡风起地挥了挥手，衣袂漾起轻柔的弧度。
这这这……倘若钱秋枫未曾开腔，鹿呦呦是可以权当他不存在的。
但，现在……连叽叽喳喳的鸦雀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咽下了声。
ε=(´ο｀*)))唉嗨唉嗨……唉有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