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凝成的银针刺在皮肤上，却没有留下水痕——这些雨滴都是凝固的时空碎片，每个坠落的雨珠里都封存着不同时间线的记忆残影。
"订单超时警告。
"裂成蛛网的手机屏幕突然弹出提示框，猩红倒计时悬浮在暴雨中。
林铭本能地后退半步，脚跟陷入某种胶质状地面，黑色沥青正从青铜门表面渗出，在地面蜿蜒成枝状神经网络的形态。
第二十三个雨滴擦过脸颊时，林铭看清了里面的画面：穿外卖制服的自己正在被青铜指环贯穿心脏。
他触电般偏头躲开下落的雨幕，时滞界纹在掌心发烫，青色光芒照亮了前方三米处突然出现的石阶。
台阶表面布满贝壳状凸起，每个凹槽里都蓄着银汞般的水银珠。
林铭踩上第三级台阶时，听见脚下传来婴儿啼哭与老人咳喘交织的声浪。
手机导航的红点开始分裂增殖，在暴雨中连成跳动的血管脉络。
永夜茶馆的招牌出现在第西十九级台阶尽头。
那是个悬浮在虚空中的双层茶楼，飞檐下挂着的鎏金铃铛静止在摇摆的瞬间。
林铭握紧青铜钥匙靠近时，门廊灯笼突然亮起，暖黄光晕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沙漏虚影。
他注意到茶馆地基是用破碎的镜面堆砌而成，镜中倒影的茶楼正在熊熊燃烧。
"青蚨血还没干。
"林铭刚念出苏九真给的暗号，喉间突然泛起浓烈的铁锈味。
茶馆门扉应声开启的瞬间，他看见自己吐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表面浮现出微型青铜门的浮雕。
柜台后的女人抬手接住血珠，发髻间的银簪闪过寒光，血珠在她掌心化作振翅的青铜飞虫。
"苏家丫头真是不要命了。
"老板娘屈指弹飞青铜虫，虫翼割裂雨幕时带出琴弦震颤的嗡鸣，"进来吧，活体界隙。
"茶馆内部比外观广阔十倍有余。
二十一张茶桌悬浮在不同高度，穿马褂的茶客们正在啜饮颜色各异的液体。
林铭的视线被东南角的异响吸引——穿西装的少年正在用手术刀解剖茶宠，断面处流出的却是星砂般的发光颗粒。
老板娘突然用长柄铜勺敲击柜台，所有茶客瞬间凝固成雕像。
她绕出柜台时，旗袍上的墨竹图案开始缓慢移动，竹叶飘落在林铭肩头竟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这是时之沙泡的断魂茶。
"她将冒着寒气的茶盏推过来，液面上浮着片逆时针旋转的鱼鳞，"喝了能暂时压制界核躁动——在你被混沌吞噬之前。
"林铭刚要开口，心脏位置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扯开衣领看见皮肤下浮现出发光纹路，与掌心界纹产生共鸣的青铜钥匙开始高频震动。
老板娘眼神骤变，铜勺尖端抵住他锁骨位置："别动！
你心脏里有颗正在苏醒的界核结晶。
"茶盏突然炸裂，鱼鳞化作流光没入林铭胸口。
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穿月白旗袍的苏九真在暴雨中封印青铜门、戴青铜指环的男人将匕首刺入自己胸膛、还有某间摆满沙漏的密室正在渗出黑色黏液......"第五使徒来了。
"老板娘甩出铜勺击碎西侧的雕花窗，窗外暴雨中出现十二面悬浮的青铜镜，"拿着这个去后厨冰窖，找到装鲛人泪的琉璃瓶——别让镜面照出你的影子！
"林铭冲进后厨的瞬间，整座茶馆开始剧烈倾斜。
货架上的陶罐接二连三爆裂，腌制着不知名生物眼球的液体在地面汇聚成溪流。
他撞开冰窖铁门时，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冰晶锁链。
冰窖中央的玉台上，巴掌大的琉璃瓶正在渗出淡蓝色液体。
林铭伸手触碰的刹那，瓶身浮现出深海漩涡的纹路，耳畔响起空灵的悲鸣。
某种冰冷的意识顺着指尖攀爬，时滞界纹应激性亮起，在瓶身表面映照出沙漏图腾。
"原来是你......"低沉的男声从冰窖顶部传来，林铭抬头看见倒悬的第五使徒。
那人脸上覆盖着流动的水银面具，手中提着的青铜灯笼里囚禁着挣扎的发光体。
使徒踏出半步的瞬间，冰窖西壁同时浮现出镜面，每个镜中倒影都在演绎林铭不同的死亡方式。
时滞界纹自动激活，林铭周围三米内的时空开始粘稠。
他抓起琉璃瓶砸向最近的镜面，鲛人泪接触镜面的瞬间竟化作湛蓝火焰。
第五使徒发出非人的嘶吼，水银面具崩裂露出布满晶状体的面孔，那些棱形晶体里封印着无数缩小的人形生物。
"把界核还来！
"使徒的右手暴涨成青铜巨爪，爪尖滴落的黏液腐蚀着冰面。
林铭翻滚躲过横扫的利爪，后背撞上玉台的瞬间，怀中的青铜钥匙突然发出蜂鸣。
钥匙尖端自动刺入冰面，复杂的齿轮纹路在冰层下急速蔓延。
整座冰窖开始顺时针旋转，玉台表面浮现出星图纹路。
林铭发现手中的琉璃瓶正在吸收时滞界纹的能量，瓶内液体沸腾着显现出苏九真被困在青铜门内的画面。
第五使徒的追击突然停滞，他的青铜灯笼撞上旋转的冰墙，囚禁的发光体破茧而出。
那是个半透明的鲛人灵体，发光的尾鳍扫过之处，时空涟漪中浮现出茶馆燃烧的倒影。
鲛人突然扑向林铭，尖利的指爪划破他手腕，沾血的指尖在虚空画出玄奥符咒。
旋转的冰窖骤然静止，林铭看见自己血液中浮动着微型的界纹图腾。
"快走！
"鲛人灵体撞碎东侧冰墙，露出隐藏的青铜管道。
林铭跃入管道的瞬间，听见第五使徒的怒吼与冰窖坍塌的轰鸣。
他在滑腻的管道内不断下坠，琉璃瓶散发的蓝光映照出管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不同语言的"救命"字样。
滑行终止于某个潮湿的洞穴，洞顶垂落的钟乳石滴落着彩色液体。
林铭刚起身就踩到块硬物，捡起发现是半块破碎的怀表，表盘上的指针正在逆跳。
当他擦拭表面污渍时，怀表内部突然传出苏九真的声音："去城南旧货市场找铜雀锁......"话音未落，怀表齿轮弹射而出，在林铭手背割出血痕。
血液滴落处的地面突然软化，浮现出地铁隧道的轮廓。
手机在此刻恢复信号，疯狂弹出十三条相同的外卖订单：即刻配送：往生路44号隧道深处传来地铁进站的呼啸声，林铭看见车头灯穿透黑暗的瞬间，车窗上挤满了没有面孔的乘客。
他握紧焕发新光的青铜钥匙，时滞界纹在皮下流动的速度突然加快。
当指尖触碰到地铁车厢外壳时，某种冰冷的共鸣感顺着脊椎攀升。
列车门开合的瞬间，林铭看见车厢内站着穿染血旗袍的苏九真。
她的身影如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闪烁，右手紧握的玉簪正在褪去颜色。
十二个镜渊会成员围成的咒阵在地面浮现，为首的使徒举起布满裂缝的青铜灯笼。
"他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