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59张课桌此刻摆成六边形,唯独0号座位悬浮在阴影里,光链在手腕上跳得发慌——刚才翻到课表第三页,用指甲划开涂层才看见隐藏规则:“错题累计超13道者,将被回收为纸人教具”。
“试卷下发。”
顾九娘的声音混着翻页声响起,她站在讲台后,手里抱着的牛皮纸袋正在渗出墨汁。
苏妄言接住飘来的试卷,纸面触感像人皮,题目全是用红笔写的几何证明,每道题的图形里都藏着双眼睛,第13题的辅助线赫然是条红鞋轮廓。
他刚用铅笔写下名字,前排22号考生突然发出撕裂声。
那个男生的手臂正在变成硬纸片,关节处裂开墨色缝隙,试卷上的错题数在皮肤表面显形:14道。
“救救我……”他伸手抓住苏妄言的手腕,指尖变成锋利的钢笔尖,却在触碰到光链的瞬间冒起青烟。
“别浪费时间。”
顾九娘突然将自己的试卷拍在讲台上,苏妄言瞥见她的错题数是27道,却毫无变化。
下一秒,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撕裂声,超过半数考生正在纸化,他们的错题数像诅咒般闪烁,而顾九娘勾着唇,用红笔在自己的试卷上又划错一道——分明正确的答案,被她故意改成错误。
“她在转移纸人的目标!”
苏妄言后颈发寒。
纸人化的考生们原本僵硬地转向顾九娘,此刻却集体转头,盯着错题数刚过13的5号女生。
他们的眼睛变成墨水漩涡,手指化作裁纸刀,在女生的尖叫中扑了上去,而被割破的纸人身体里,掉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印有“未被承认者”的答题卡。
挂钟指向11:59,教室天花板突然降下无数钢索,末端拴着生锈的三角板和圆规。
顾九娘的怀表发出蜂鸣,表盘上的倒计时归零,她第一次露出焦急神色:“12点规则绞杀,只针对‘不属于班级的人’——”话没说完,钢索突然加速坠落,最近的一根首奔苏妄言面门。
他本能地激活光链,金色锁链缠住钢索,却发现规则之力在迅速消耗。
余光扫过值日生日志,上面不知何时多出一行:“证明‘属于’的方式,藏在最初的座位里”。
顾九娘突然将怀表按在黑板中央,1999年7月13日的日期闪过,整面墙变成巨型投影,浮现出26年前高三(3)班的座位表——60个座位,每个位置都坐着半透明的人影。
“看60号。”
顾九娘的声音发颤。
苏妄言瞳孔骤缩,那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人,分明是他记忆里1999年失踪的父亲!
男人的课桌上刻着和青铜钥匙相同的日期,手腕上戴着和顾九娘同款的怀表,而他的座位编号,正是60。
钢索在距离头顶3厘米处停住,所有纸人同时转向投影里的座位。
苏妄言突然明白,规则绞杀的判断标准是“是否被原始班级承认”。
他握紧光链冲向投影,将自己的手掌按在0号座位的虚影上,光链与父亲手腕的怀表光芒共振,教室地面浮现出60个座位的完整网格——包括原本错位的0号和60号。
“第60号考生,苏明远。”
顾九娘的声音里带着恨意,“1999年偷走怀表的人,是你父亲。”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投影里的父亲突然转头,目光穿过26年的光阴,落在苏妄言脸上,嘴型无声地说:“别信她,钥匙是打开盒子的陷阱”。
纸人的墨水眼睛突然溃散,它们集体跪倒在投影前,裁纸刀般的手指在地面刻下“承认”二字。
钢索缓缓收回,苏妄言瘫坐在0号座位,发现自己的试卷上错题数是12道,刚好避开纸人化的红线——而顾九娘的试卷不知何时被替换,错题数变成了0道。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0号和60号是灰色地带了吧?”
顾九娘捡起地上的纸人残骸,碎片在她掌心化作飞灰,“当年你父亲占用60号座位,我只能抢0号,可规则不允许两个‘多余者’存在……”她没说完,教室突然震动,黑板上的投影开始扭曲,父亲的影像逐渐透明,手腕的怀表裂开,露出里面刻着“苏妄言”的名字。
苏妄言摸向口袋里的青铜钥匙,突然想起母亲病房里的挂钟,时间永远比现实慢1分钟——那是父亲失踪前留下的习惯。
纸人们的残骸在地面拼成新的图案,正是永夜中学的平面图,在储物间的位置,画着个裂开的青铜盒子,旁边标注着:“第十三次月考的祭品,需要两代人的座位”。
下课铃响起时,顾九娘的怀表再次渗血,表盘指向12:13,而苏妄言的光链上多了道裂痕,和父亲投影里怀表的裂痕一模一样。
他知道,刚才的规则解构消耗的不只是生命力,更是父亲当年留在规则里的残响——那个本该属于他的60号座位,此刻正通过投影与他共鸣,而顾九娘主动制造错题纸人的行为,看似转移危机,实则在测试他与1999年事件的关联度。
“下节课,是储物间的青铜盒子课。”
顾九娘转身时,旗袍下摆扫过父亲影像消失的地方,“记得带上你父亲的钥匙——还有,别让纸人发现你同时连接着0号和60号座位,他们的追杀核心,是‘未被单一规则完全承认的存在’。”
苏妄言看着课表上逐渐浮现的新规则,手指抚过父亲在投影里留下的刻痕。
原来纸人追杀的不是错题数,而是“未被班级座位系统登记的人”,而他和顾九娘,一个占着本该不存在的0号,一个抢了被父亲激活的60号,都处于规则的灰色地带。
但刚才投影里父亲的警告,让他对顾九娘的动机更加怀疑——这个女人,当年究竟在第十三次月考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走廊传来新的童谣,这次混着钢笔尖划纸的声响:“十三道题,十三张皮,错题本里藏着秘。
第六十个座位在说谎,零号抽屉藏着亡”。
苏妄言摸出值日生日志,发现最后一页又多了行字:“顾九娘的怀表停在1999年7月13日,那天她杀了第十三个考生,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座位”。
他抬头看向顾九娘,女人正对着黑板上的投影轻笑,后颈的眼睛胎记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当储物间的方向传来青铜盒子开启的声响时,苏妄言知道,下一场规则博弈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不仅要为自己而战,还要揭开父亲在1999年留下的谜题,哪怕答案,是藏在错题纸人堆里的血色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