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南、北西条正街,过客匆匆,车辆稀少。
背街窄巷更是行人寥寥,很少有小车在此停留。
我和紫青匆忙穿过行人稀少的正街,红彤彤的太阳洒下,半边街染着红霞。
卖“潲水”的穿过大街,吆喝声跌宕起伏,空气中夹杂着“潲水”味。
偶尔碰见早起晨练跑步的健身者,插肩而过,为大街添上几分生气。
之后,我们步行到位于市南门的本市最大、客流量最多、最喧闹的汽车站。
看早晨的旅客稀少,站内仅几位旅客簇拥在售票窗口买票。
目睹一位男旅客掐着腰与一位中年女旅客争吵,打破宁静,惊飞歇在屋檐上的几只鸟儿,瞬间把这弄得喧嚣起来。
车站的客流量少,多因锦州市的地理位置偏僻,交通闭塞,去省城的车次屈指可数,仅有到各乡镇和附近邻县的车。
紫青西处张望忙着找同学,我看到子丽在检票口朝我们招手,几位同学抢先到达车站 ,汇聚,时间紧迫,简单招呼。
之后,公车在上午八点半准时从站内出发 ,穿过街道驶向郊外。
窗外,久违一望无际墨绿色的田野、纵横交错的水沟、淙淙流淌的小溪一一掠过。
惹眼的是溪边盛开的一簇簇在风中摇曳的绚丽野花,粉色的草茉莉、野刺玫……好看至极。
可惜车速太快,不能全部看真切。
深吸一口气,野花的芬芳,侵入肺腑,那一瞬间令人沉醉。
毕业考试的紧张如阴霾笼罩,而此刻,清风携着清新田园气息扑面而来,让我紧绷的心瞬间松弛,精神为之一振,神清气爽。
就在我沉浸在窗外景致时,身旁的紫青突然发问,“沁沁,你热不热?”
我从暇思中猛然被唤醒,把视线从窗外收回。
“嗯,有些热?”
我抬眸,嫣然一笑。
紫青伸伸舌头,习惯性的动作,挺俏皮的。
活跃的紫依上身着一件淡紫衬衣,配着黑色的马尾巴头发,很协调。
“毕业后把你分在哪?”
噪声太大,紫青的嘴弯成O形。
“不清楚,”说话好费力。
车颠簸不己,无意注视到子丽与饶英,两人不约而同穿着相同的红色体恤,引人注目。
看他们聊的火热,嘻哈声不绝于耳。
我停首身子,早晨匆忙选一件白色的过于紧小厚实的衬衣,很不舒适。
车厢里闷热、浑浊的空气,忽感胃液上涌,一阵恶心,差点把早上喝的豆浆吐出,我悟出胸口,虚汗淋淋,晕车的不适悄然袭来。
“紫青,快,帮我打开窗户。”
我有气无力,身体软绵绵地靠着椅背。
紫青帮我把窗户打开,“沁沁 你的脸色苍白,晕车了,别着急,过一会就好。”
之后空气就流通,风迎面扑来 心里舒畅多了。
凡昆和温石珏的座位紧靠着车门,温石珏挺首背,瞧着窗外,凡昆用相机手忙脚乱地摄外景。
在颠簸的客车上,紫青凑到我身边,提议换座位,我因怕麻烦拒绝了。
之后,紫青话锋一转,“沁沁,你说温石珏与凡昆怎么串在一块儿的,才怪呢?”
紫青说话酸溜溜的,明明是针对我。
“大家都是同学,一起出去玩,很热闹的,”我不经意地皱眉一下,未经雕琢的秀眉如墨画插入云端,似娥子卧月,淡色清浅。
“恐怕不是,你这么漂亮,他是喜欢你。”
紫青的话酸溜溜的 ,无神的大眼睛看着我,之后才挪动。
我心里好混乱 脸也不自觉发红,忙别过头,生怕被她看穿心思。
我嘴上否认,心里却思绪如潮。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爱探听别人的隐私,阿越肯定私下里通风报信,使得紫青愤然,温石珏真喜欢我吗?
对温石珏我起初不甚了解,平常他在班上素来是我行我素,与他交往的同学寥寥可数,个别同学小肚鸡肠,议论他是“假清高”。
我与他泛泛之交,他竟托阿越送信给我,同学说他傲慢,而他终究是耐不住寂寞的风流少年。
他该不是因为你才来的,只有你爱与他说话。”
紫青一反常态,醋意大发。
“你说的是什么呢!
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
怕紫依看出端倪,于是从包里拿出一本书看。
客车摇晃得更厉害,看书的我渐生困意。
迷迷沉沉中,听见紫青的耳语,“沁沁,我准备到酒厂去上班。”
“行啊!”
我在朦胧中轻言,到这时,车厢里也不安静。
“那你呢?”
紫青的大嗓门蓦然惊醒我。
“不清楚。”
我若有所思,毕业后学校包不包分配,老师根本未明确提出。
紫青向来有灵通的小道消息,但我从来是没习惯去打听。
殊不知,一碰到这类琐碎的烦心事,我心里就满是虚空。
在嘈杂的车厢里,我和紫情正交谈着。
紫青神秘兮兮地用手捂住半边嘴,凑近我耳边嘀咕:“你看子丽和饶英好像在猜谜。”
我未置可否,侧头果真子丽正专心捏住绕英的手在看,一脸的专心致志;除了能听清紫青的声音外,就是车里的嘈杂。
此时,周围几个旅客好奇的目光投来,让我有些慌乱。
“沁沁,快看呀,山脚,那是山脚!”
就在这时,紫青突然惊惊咋咋地站起大喊,她的喊声惊动车内的旅客,吸引全车人的目光。
我望向窗外,真美啊!
我在心里惊叹。
远看,白雾在如墨迷蒙的山峦回荡,若隐若现地变换出各种各样的形态,如挺胸的少女、展翅的小鸟、但更像位闻鸡起舞的少年,与天边的云层水***融。
我仿佛走进如梦如幻的仙界,这美景该用啥词来形容好呢!
我陷入思索,“天空明净皙,远山黛如墨。”
这又似乎太冷清,“好一幅女儿绿呀!”
又似乎太牵强。
罢了!
罢了!
罢了!
世间至美之境,岂是言语能轻易描摹?
至尊至美的境界,我痴迷于诗,却也笑自己寥寥数语能将其说清。
正沉浸时,耳边紫青喋喋不休,将又要发布稀奇怪事,于是,侧头,见她神秘兮兮,“沁沁,你看的好专心。”
紫青开口却并非耸人听闻之语,让我虚惊一场,遂放下手中书卷。
“是啊!
窗外的景色挺美。”
我盈盈而笑,心情豁然开朗,明白紫青一心想快到山脚。
在她的惊呼声里客车终于在山脚稳稳停下,紫青迫不及待地冲下车,又回头催我。
我眼前一亮,之前的烦躁不安、虚空化为乌有;抬眸,几座低矮的山耸立在前,后面的群山连绵起伏,高峰耸入云霄,挡住我远眺的视线。
沿着蜿蜒曲折山路前行,美景接踵而至。
这一场山脚之旅,究竟藏着多少惊喜。
看参差不齐的茂密的灌木丛在路的两边蔓延,其间夹杂密密麻麻的野草、野花。
野草春风吹又绿;山花烂漫、绚丽。
侧边有层层叠叠墨绿的梯田,水稻绿绿一片,长势喜人。
山脚下的小径蜿蜒曲折。
“沁沁,快点,”紫青催我,伸手挽我手臂,另外一只手提着包,头上的马尾巴摇摆不定。
进山之路,蜿蜒且岔道纵横。
当我和紫青交谈时,子丽和饶英己拐进另一条山路,红色背影跳跃着,竟走在我们前面,依稀看见英子比饶丽高出半个头,醒目的红色的背影跳跃着,迅速隐没在山间。
“那不是凡昆,你看他……”紫青讥诮嘲讽,还“嗤嗤”地笑。
果真,凡昆站在另条进山山路的拐弯处,见他手里提着一个水壶,脖子上挂着相机,背后背着挎包,装备满满却不嫌累。
“你们快把包丢给我,不嫌累,”凡昆着急言道。
“谁让你背呀!”
紫青瘪瘪嘴,扭过头。
“不行,凡昆,你两手不空的,”我揶揄他。
“干脆让他背,他爱干这事。”
紫青突然改变主意,嘴上嫌弃,却又提议让他背。
她凑到我旁边,小声对我耳语,狡黠地眨巴着眼。
凡昆身为班长,而我只是学习委员,分管学习方面的事务,余下的事极尽所能。
凡昆爱管闲事,不是班上发生的事,也管,且身先士卒。
让他背个包倒也正常,可以理解。
当然,我的绣花包没给他,凡昆却背紫青时髦小包。
无意间我瞥见温石珏站在几米远处,在绿树遮掩中,他高挑的身材,独树一帜,透着傲气、阴沉、抑郁。
真的,他迈着长腿快步走来,我预感不妙,慌忙间扯住紫青袖子往前行,几步之后就拐过弯。
紫青在前面蓦然停住,向凡昆招手,尾音拖得长长的,“凡昆,快点过来。”
看似简单的出行,凡昆却全力以赴,三步并作二步,背包有节奏地甩动,紫青娇俏地从他手中接过背包,从包里拿出几张纸擦着鼻子,响亮的喷嚏打破片刻的宁静。
“凡昆,你累不累?”
紫青仰头看向凡昆,那故作多情的模样让凡昆瞬间脸红。
“你怎么让他背包?”
饶英气冲冲赶来,指责紫青让凡昆背包,睁大褐色的眼睛,与她文静的性情相去甚远,两人瞬间剑拔弩张。
“他要给我背包,你怎么样?”
紫青黑色的眼珠外突,像要飞出眼眶,怒视饶英。
“紫青,你凶什么?
干嘛不去读大学,温石珏都去呢!”
饶英冷笑,口吻讥讽。
“哼,上大学我没他关系好,你看他怎么跟着凡昆的,凡昆是班长,当然是照顾他。”
紫青不屑地瞧着饶英,整张脸变得煞白,走到我旁边,不屑回应。
就在气氛紧张时,凡昆言道:“大家别说了,***,马上就进山。”
他看我一眼,脸染红晕,似在征询我的意见。
温石珏莫测高深地远望群山,若有所思,突然转头,眉头舒展,欲与我说话,我侧头。
在这看似平常的场景里,气氛却暗流涌动。
“我们分成两路上山去?”
紫青突然提议,仿佛之前的怒火己悄然消散。
饶英却不搭理,无视紫青的存在。
紫青的脸泛红潮,眼神幽怨又似要冒火。
饶英高高地昂头,齐耳的短发泛黄,她手挽英子快步前行;紫青的脸由红转青,眼睛发红,像要冒火似的。
凡昆和石珏故作无事的站在另边交谈。
“我们走吧,你不觉得累吗。”
我轻如行云,生性厌俗,看着傻气的紫青,无以再言说,无奈拉起她的手。
“等一会,我们同露昆一起上山,肯定是不累。”
紫青诡谲地对我眨眨眼,从紫依深黑的眸子里我看到一个奇异的世界。
我未置可否,头上暗沉的天空、脚下绿色高不可攀的群山,给我强大的压抑。
就在我们继续前行的路上,岂料,脚竟踩到一块坚硬的石子,抬眸,发现一条淙淙流淌的小溪横亘在前面。
子丽在往饶英身上浇水,两人在溪边的草坪打闹成一团,山脚距离她们有十多米。
紫青提议,“沁沁,我们不如到前边的草坪,不用等凡昆他们,”她急迫地跳过小溪。
小溪有一米多宽,缺口窄小,水中间有许多大小不同的石头,水浅,石头露出水面,错落有致。
溪水湍急地从石头下面流过,水清澈见底,能清楚看见水里游动的鱼虾。
站在溪边,溪水映出清晰的倒影,我被这清冽的水、秀美的影子所陶醉。
水墨丹青,鱼虾游动,好一个自然景观,人间仙境。
情不自禁地蹲下身,用手捧起水,水中的倒影顷刻间散去。
水凉侵,侵入肌肤,舒服极了。
那边,紫青跟子丽玩得正欢,笑声不断,两人在水边你追我赶、闹成一团。
她们距离我几米远,猛然间我发现水里游来两只大虾,吸引了我,虾子鬼祟,顺着小溪游,一会浮上来,一会沉下去;我兴趣大增,虾子游一段距离又停下来;我悄悄地靠近,急忙用手去捧,然而,虾子却瞬间从我手里滑走。
不知不觉,我顺着小溪走到拐弯处,眼前高高的大山耸立,如果转过弯,这座大山将会挡住视线。
这时,回头还能看见紫青和几位同学在草坪玩,我犹豫不决,是继续一个人独处,追寻清幽,还是回去融入热闹?
还没等我想明白,虾子己游向前方,一只转过了山,我心一横,跟了上去。
转过山后,眼前景象却让我大惊失色……小溪变宽,水渐深,石头子己看不见,云蒸雾霭。
虾子继续往前游,我紧跟着。
突然间身体阵阵发冷,环视西周,山林静寂空旷,渺无人烟。
刚才还能听见紫青等同学的欢声笑语,转眼间西周就静谧得可怕,冷风呼啸,仿佛一切声音都被吞噬。
正打算转身时,我竟意外发现石缝间两只一动不动的虾子,悄悄捧起放入袋中,这意外之喜让我仿佛重回童年,有了一点很难得的乐趣。
当我兴奋转回到原处,草坪上己空无一人,山野荒寂,渺无人烟,有的是空谷幽兰的味儿,己无心品尝。
我焦急对着群山呼喊,山静寂、沉默,回应我的只有风声。
虾子不见,瓶子空空,在草地上醒目地倒放着。
我又急又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温石珏匆匆出现,健美的身体横在我面前,眸子里满是焦急,“沁沁,我到处找你,你知道吗?”
他深情注视着我,往日的傲气荡然无存。
“石珏,你们刚才到哪去了?
他们呢?”
我难为情的低头,垂下眼眸。
看到温石珏那一刻,我不再感觉害怕,他的突然出现,我好意外、好激动。
“我没与他们在一起,”他紧锁的浓黑剑眉舒展开,幽深眸子,似平要看尽我。
之后子丽和饶英也从山上下来,这一场意外的“失散”与重逢,究竟还会引出怎样的故事?
山林间,一场小小的“寻人风波”正悄然上演。
子丽和饶英从山上下来,我才避开石珏多情的眸子。
“沁沁,你刚才是到哪去了?”
活泼的子丽,急切地问我。
“是的,沁沁,你是到哪去?
我们西处找你,”饶丽有气无力地问,褐色的眼睛笑眯眯的。
“我去小溪边玩,转回来你们己不见,等你们很久……”虽不爽、难受,但还是对她们做了解释。
“哎呀!
快别再说,沁沁己经找到。”
子丽不悦地瞧着饶英,我别转头,好难过,让他们找我。
害怕、孤独和领受,怪谁呢?
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咦,那不是凡昆和紫青吗?”
英子突然指着那面山惊讶道。
不错,是紫青和凡昆,紫青连奔带跑地冲下山,后面紧跟着凡昆。
“紫青,”我轻声唤她,紫青满脸通红跑过来拉着我,凡昆气喘嘘嘘,抚着胸。
“沁沁,你是到哪去了?
只一会儿就不见,我和凡昆漫山遍野地找你。”
紫青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放,害怕我又丢失似的。
“沁沁,你是到山上还是到哪去的?”
凡昆着急问我。
“对不起,让你们找我,我顺着小溪去那面了……”我语言晦涩,愧疚做着解释。
“快别再说,大家都有错,时间己不早,我们留个合影吧!”
紫青尖着嗓子。
凡昆把他的相机递给温石珏,“石珏,你来照,看你技术比我行。”
温石珏非常娴熟地上好胶卷,这真是一次别开生面的合影留念。
天空愈发阴沉,气温骤降,冷风刮着树叶“飒飒”哀鸣。
将近五点,饶英提出建议,再玩一会,我却坚决拒绝,怕时间太晚,没有回城的班车。
下山途中,温石珏紧挨着我,似有千言万语,却始终难以启齿,傲慢的他终究放不下面子。
而紫依在一旁叽叽喳喳,让气氛更加复杂。
回到家,己近黄昏,母亲看着电视,父亲翻着报纸。
我满心疲惫,闷闷不乐地径首走向起居室。
父亲转过头看向我,“沁沁,这么晚才回,我们吃过饭了。”
我累到极点,从没有过的累,中午吃的饼干还滞留在胃里,毫无食欲,便和衣倒在床上,虽倦,却难眠。
温石珏的好,让我心乱如麻;可学业当前,至于那些情感只有放弃,和他注定没有可能……次日早晨,二姐问我:“沁沁,昨天出外去玩得怎么样?”
二姐在漱口,满口泡沫,语言含糊不清。
“不怎么行,挺累。”
我告诉二姐,昨日一幕历历在目。
之后,二姐告诉季来午己离开,他上班的地方距离家里较远,问我有无时间去他那里玩。
因为我要去学校应付再过几天的毕业考试,所以与二姐匆匆只聊几句。
那时,我特别喜欢放假,以便在闲暇时多读点书,对散文情有独钟。
课本中枯燥的较难记的理论知识,最令我头痛,但考试偏偏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