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寒风卷起他校服下摆,金属拉链撞击栏杆发出细碎声响。
第五次望向林栀夏家锈迹斑驳的铁门时,檐角残存的夜露正坠在他发梢凝成霜花。
林栀夏推开窗就看见这样的画面:少年单薄身影被路灯拖得很长,书包带子被风吹得缠绕在手腕上,像被无形丝线捆缚的标本。
她慌忙将热牛奶塞进保温袋时碰倒了玄关的伞架,金属骨架倾倒。
"我出门了!
"她几乎是撞开铁门,运动鞋带散成两截在石板路上跳跃。
陈砚白转身时带起一阵风,衣领里薄荷味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今天提前了十二分钟。
"林栀夏低头拽过他冻得发红的手掌,把保温袋套上去时触到冰凉的骨节:"不是说在公交站等吗?
"她瞥见他睫毛凝着细小的水珠,忽然意识到这人怕是天未亮就守在这里。
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鞋尖的空隙里,陈砚白己经摸出单词本:"今天要听写《阿房宫赋》注释。
"早读课的光束穿过教室窗棱时,林栀夏第三次偷瞄身旁不断压抑的咳嗽声。
陈砚白握笔的指节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草稿纸上数学题解到一半突然晕开墨点——他抬手抹去鼻尖薄汗时,整个人像被雨水浸透的素描纸般摇晃。
"张嘴。
"课间操***刚响,林栀夏就翻出铝箔药板。
陈砚白盯着她掌心那颗白色药片,喉结动了动:"其实......"话未说完就被温水杯堵住嘴唇。
女生踮脚的动作带起马尾辫扫过他下巴,橙子味洗发水的甜香混着药片苦涩在齿间化开。
午后的阳光将两人影子投在摊开的笔记本上。
陈砚白用红笔圈出物理错题时,袖口蹭到了林栀夏刚整理的英语短语集。
墨迹未干的"at the drop of a hat"染上他腕骨,女生慌忙去擦却被他按住指尖:"这个短语用在昨天那篇完形填空更贴切。
"最后一节课的夕阳漫过讲台时,林栀夏发现陈砚白在解数题的手开始发抖。
她合上他笔盖的动作惊飞了窗台上啄食的麻雀,男生泛着水光的眼睛望过来时,她突然想起标本室里那些中的蝴蝶翅膀,那些被固定在案板上的东西,很久很久以前也有着展翅高飞的梦想。
在很久很久以前——放学的银杏大道铺满碎金,陈砚白替她拂去肩头落叶时,指尖温度烫得惊人。
林栀夏数着脚下第五十三块裂纹地砖开口:"要不......"话到舌尖又被晚风吹散。
巷尾飘来的桂花香里,她看着陈砚白走进那栋爬满枯藤的老楼,三楼的声控灯明明灭灭三次才彻底亮起。
厨房蒸腾的热气中,林栀夏将芹菜梗掐出月牙形的凹痕。
母亲擦拭玻璃杯的手顿了顿:水龙头溅起的水花惊醒了恍惚的少女,她突然攥住沾着菜汁的围裙:"妈妈,我想带同学来家里吃晚饭。
"她轻轻打着手语示意。
母亲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轻轻点了点头。
在说,我知道。
是啊,她的母亲怎么会不知道呢?
暮色彻底吞没窗棂时,林栀夏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书桌微颤。
英语笔记扉页的"动物观察日记"被泪水晕染,最新一行小字洇成模糊的圆点:”10月23日,发现倔强物种出现病理性应激反应,需建立恒温保护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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