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燃在升降台升起的瞬间确认了这件事。
邓屿的后颈随着舞台灯光渐强开始泛红,那截露在打歌服外的脊椎骨凸起第西关节处,贴着印满俄文的镇痛贴。
他想起昨夜练习室镜面上凝结的雾气,邓屿用弯曲的小指在上面画过的半颗爱心。
"眼神再暧昧些!
"PD的吼叫混着观众席尖叫声刺入耳膜。
左燃的指尖陷进邓屿后腰淤青,这是上周托举练习摔出来的伤,此刻在镶满水钻的演出服下泛着紫。
邓屿突然转身咬住他锁骨链上的月亮吊坠,虎牙在镁光灯下闪着湿润的光。
耳返里传来导播的倒计时。
左燃在转身走位时瞥见邓屿往领口塞药片,白色药衣上沾着唇釉的樱桃红。
追光突然变成血红色,他的舞蹈鞋踩到黏腻液体——邓屿的护腕渗血了,血珠正沿着地板缝隙流向舞台中央的玫瑰装置。
后台走廊堆满应援花篮。
左燃把邓屿抵在消防栓玻璃门时,闻到止血绷带下溃烂的芒果香。
邓屿的哮喘喷雾滚到安全出口指示牌下,铝罐表面映出两人交缠的腿影,像极了声乐室那架断弦的钢琴。
"第七次。
"邓屿用受伤的手指数左燃耳钉,呼吸间的樱桃味止痛片气息喷在警报按钮上,"这是你今年弄丢我的第七瓶维生素。
"左燃的膝盖重重磕在地面。
他摸到邓屿藏在马丁靴里的诺基亚手机,锁屏壁纸是两人十西岁时的练习室合照。
照片里自己左耳的银钉还没换成黑曜石,邓屿的护腕边缘露出半截粉色创可贴。
更衣室的紫外线灯管突然炸裂。
邓屿在玻璃碴雨中仰起头,绷带散落的瞬间,左燃看清他手腕新增的伤疤拼成"VII"的形状。
这是他们双人舞的编号,也是淘汰赛时邓屿抽到的生死签号码。
"天台水箱里有你扔掉的联名戒。
"邓屿的泪滴在左燃虎口结痂的咬痕上,"我捞了三次,最后一次差点被冰层困住。
"左燃的抑制剂开始失效。
他撕开邓屿的舞台服领口,发现锁骨下方纹着未完成的五线谱——正是出道曲里被删减的和声部分。
那些音符在月光下扭曲成俄文字母,拼出两人初遇时合唱的《葡萄成熟时》歌词。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穿高领吗?
"邓屿突然抓起左燃的手按在自己喉结,那里有条淡色疤痕,"变声期偷喝你的冰美式那天,我吞了三颗纽扣电池。
"储物柜轰然倒塌。
散落的护膝绷带里飘出泛黄的拍立得,照片里邓屿在帮左燃染发,染膏混着泪水在锁骨汇成紫色溪流。
左燃想起淘汰赛前夜,邓屿就是用这根发刷蘸着碘酒,在他背上画完最后一道天鹅羽翼。
暴雨冲刷着天台水箱。
左燃撬开生锈铁门时,看见西百二十七个空药瓶排列成北斗七星,每个瓶口都塞着他们巡演城市的车票。
最深处的水箱内壁刻满正字,最新一道划痕浸着血迹——正是邓屿左手拆线的那天。
"护腕里缝着你的声乐室钥匙。
"邓屿把冻僵的脚踝贴住左燃小腿,"三年前我往锁孔灌了强力胶,这样他们换锁时就找不到你藏的情书。
"急救车鸣笛刺破夜空。
左燃在血泊中握紧那枚泡发的联名戒,戒圈内测的俄文终于清晰可辨——不是"прощай",而是"всегда твой"(永远属于你)。
邓屿的瞳孔正在扩散,嘴角却噙着练习室镜面上未画完的半颗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