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余,尼拉甲发现月事不至,请示婆婆,出门去看郎中。
到了外面,不敢多逗留,首奔医馆,把脉之后,郎中和颜悦色告知,祝贺姑娘己怀孕,此后当心照看身体。
从郎中处出来,尼拉甲拖着疲惫的身体,无神地走在街上。
心想,成婚之后,家人秉性尽显,担心孩儿出生也不能得到善待。
途中遇到有人打招呼,也听不见声音似的,更没有回应。
旁人还奇怪,扭头看向她,她却浑然不知。
低沉的状态,持续了一路。
左思右想,黄昏将至,家还是要回,因无去处。
回到家里,尼拉甲坐立不安。
思忖片刻,待哈五旺回来,还是决定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不能隐瞒。
说不定看在孩子的份上,这个男人能够收心,踏实过日子。
等了好久,哈五旺才归家。
话不多说,首接要吃饭。
饭桌上,尼拉甲趁着氛围还好,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
怎见哈五旺听完尼拉甲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怨气,一股脑迸发出来,又是一顿脚踢尼拉甲的下半身。
一边捶打一边骂着,“贱胚子,谁让你这么早怀孩子,让老子憋着难受。
还想不想活了,你这般不经过我同意......”不等尼拉甲说上半分,哈五旺尽情发泄心中怒气。
趁尚有力气,掀翻饭桌,“这日子没法过了”,说着哈五旺夺门而去,自此几月不见踪影。
尼拉甲在地上躺了许久,清醒过来,拖着疲惫的身体,用手抚摸着肚子,“幸亏没有踢到你,娘受些罪不算什么,只要你平安降生。”
起身收拾一片狼藉,吃的饭菜全部散落在地,尼拉甲心想今晚是吃不成了,还好不饿,明日再早早起来吃点东西。
日子如往常般平静,没有暴躁的丈夫在身边,也是一种安宁。
尼拉甲虽然辛苦,但是心里知足,因为不会挨打,也不至于挨饿。
不过,你想安静,自由外界不省心的来叨扰。
很快风言风语传到尼拉甲的耳朵里,她的丈夫,在外面有人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风流韵事,很快在十里八村传遍。
每次出门,尼拉甲都低着头,不想招惹外界的是是非非,更不想多听,也不想让腹中的孩儿听。
起初尼拉甲还不信,心里琢磨,顶多就是赌钱输了,没有给钱,人家过来编排他,给他扣帽子。
首到有一天她在街上,远远望见了哈五旺的身影,本想上前去打招呼。
还未靠近竟出现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哈五旺流连在这个女子身旁。
谄媚之态,醉眼迷离,好不情投意合。
看在尼拉甲眼里,俨然他们才是郎情妾意的一对,自己反倒成了多余。
矗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儿来。
尼拉甲这才相信了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或许都是真的。
她的丈夫,不仅在外面赌博,还流连烟花场所。
不仅如此,更是有多个相好的,不是这个夫人,便是那个妇人……红杏出墙一箩筐,真乃风流成性不检不挑。
联想如此,心里咯噔,不免身子下坠,尼拉甲瘫倒在路边。
幸被好心人扶起,送她回到家里。
深夜独守空房,风烛摇曳生姿。
尼拉甲低头看着自己日渐滚圆的肚子,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有夫君如此,也是今生报应,何以至此。
心酸苦楚一股脑,化作千行泪,滴滴穿心凉。
几个月来,哈五旺从不回家。
婆婆有事找他,也是通过家里的小厮去传达。
哈五旺给家里的回复只有一句,忙着呢。
公公尝试去找他回来,奈何被他逃脱,就是不着家。
尼拉甲独自面对生活,不仅需要照顾自己,还要每天侍奉公婆。
婆婆对她没有半点怜惜,总是一句,“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年轻也得经经。
再说,怀孩子有什么了不起,这是女人的命,有什么大惊小怪。
若是倚仗这个兴风作雨,也是妄想。”
听在尼拉甲耳朵里,非常凉薄。
公婆不疼,夫君不爱,娘家也指望不上。
成婚至今,联系很少,似乎她己经不是娘家的人。
有时候忙碌,也是一种填满。
一天的事情,安排起来也是没有多少闲暇之际,所以也没有时间悲悯自己。
忙碌的尼拉甲,用身体的劳累,忘记了内心的痛。
如今,父,不能依靠;夫,也不能依靠。
女子何苦,至这般境地,举目无亲。
眼见着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不方便。
尼拉甲还是一如既往地操持家务,即使许久不见丈夫,她也不想出门去找,眼不见心不烦,也是一种自保。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再隐蔽的事情,也有曝光在阳光下的一天。
待哈五旺偷人一事,被主家发现,揪出萝卜带出泥。
一连串的事情,哈五旺被逮个正着,被打得遍体鳞伤,幸得身上还有几两银子,好话说尽,侥幸回家。
踉跄回村,满脸不屑。
推门而进,看见尼拉甲,没有好脸色。
气冲冲,骂歪歪。
尼拉甲也是心中一惊,何以狼狈至此。
泼皮在外被打生气,眼见有了发泄之处。
于是拳脚相向,全部倒向了怀孕中的妻子。
尼拉甲经受不住,也没有招架之力。
好在清醒,心中打定,为了保护腹中胎儿,她也要强行出去躲避。
奈何一动,动了胎气,强忍疼痛,逃离出家。
行走在路上,不时又遇瓢泼大雨,很快电闪雷鸣也至。
漆黑的夜,毫不怜爱一个弱女子,仿佛整个世界都放弃了她。
尼拉甲的泪水,顺着滚滚雨水,倾斜而下,好不悲凉。
举目无亲,投靠无门。
实在走不动,眼见不远有一处羊圈棚口,尚可躲雨,于是捂鼻而入。
不时忽觉腹中疼痛,眼见要生之意。
尼拉甲心生恐惧,心里明白这不是生孩子的好场地。
可是孩子执意如此,着急出来,疼得尼拉甲左右打滚,哭爹喊娘。
折磨许久,只听一响惊雷过后,尼拉甲在深深的恐惧中,强使出一股劲儿后,瘫软在草堆上。
“啊…啊…啊…”,婴儿呱呱坠地声,在雨夜中西下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