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小王探头进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听声音火气不小。
"周叙白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拿起座机听筒："李市长，我是小周。
""你昨天怎么跟那个自媒体谈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视频非但没删，还多了个公务员威胁创作者的后续！
"周叙白的后背沁出一层薄汗："我严格按照程序沟通，没有使用任何威胁性语言。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李副市长打断他，"省里都来电话了！
今天下班前必须拿出解决方案，否则年终考核..."挂断电话，周叙白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无意识地揉搓着那张餐巾纸。
林昭的字迹己经被汗水晕开，数字"7"的尾巴变成一团蓝色墨渍。
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野火实验室 林昭"。
最新视频发布于两小时前，标题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当真相触怒权力：记录一次公务员上门"约谈"》。
视频封面是他走进咖啡厅的背影，特意选了他整理西装的动作，看起来活像什么谍战片剧照。
播放量己经突破五十万。
"见鬼。
"周叙白罕见地爆了句粗口。
他点开视频，林昭清亮的声音从音响里淌出来："昨天有位周科长找到我，要求删除上期公务员工作状态调查..."画面切换到经过剪辑的对话片段，他那些关于"规定""程序"的表述被拼接得冰冷生硬。
最要命的是结尾处，林昭对着镜头举起那张餐巾纸："这是周科长留给我的联系方式，各位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评论区一片沸腾：昭哥挺住！
果然要私下解决吗？
求后续！
周叙白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他需要再喝一杯咖啡——不，也许该来点更烈的——但首先，他得解决这个正在发酵的公关灾难。
手机在掌心转了三圈，他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
"林昭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背景音嘈杂，像是在某个活动现场。
"是我，周叙白。
"他停顿了一下，"我们需要再谈谈。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这么快就想用非规定方式解决问题了？
""视频造成了误解。
"周叙白尽量保持语调平稳，"我在临江阁订了包厢，中午十二点。
""哟，政府接待标准啊？
"林昭吹了声口哨，"不过我上午在福利院做采访，可能要晚到...""我去接你。
"周叙白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话惊到。
电话那头也安静了两秒。
"行啊，"林昭的语气忽然轻快起来，"正好让你看看不务正业的自媒体人都在忙什么。
"导航显示"阳光福利院"位于城东开发区。
周叙白把公务车停在大门外，发现铁栅栏上挂满了彩色气球。
院子里，林昭正蹲在地上帮一个小女孩扎辫子，阳光把她的发梢染成金棕色。
"再等一下！
"她头也不抬地喊道，手指灵活地穿梭在女孩细软的发丝间。
周叙白站在树荫下，看着她和孩子们打闹成一团，手机镜头始终对准那些笑脸而非残缺的肢体。
"拍这些有什么用？
"返程路上，周叙白忍不住问，"既没有爆点，也带不来流量。
"林昭正在检查刚拍的素材，闻言抬头："周科长，不是所有事都需要用处。
"她翻转屏幕给他看，"认识这个小姑娘吗？
先天性脊柱裂，但她是福利院国际象棋冠军。
"照片里的女孩坐在轮椅上，眼神亮得惊人。
周叙白突然想起自己办公桌抽屉里，那份被否决的残疾人设施改造提案。
"到了。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临江阁的服务生引他们进入包厢，青瓷茶杯己经沏好明前龙井。
林昭没碰茶杯，首接打开背包："我先声明，视频我不会删。
"她掏出笔记本电脑，"但我可以加个后续报道。
"屏幕上是段未完成的剪辑，标题为《公务员的AB面》。
画面左侧是她之前拍的"喝茶看报"素材，右侧则是周叙白提供的加班照片。
"你..."周叙白一时语塞。
"别误会，我不是妥协。
"林昭敲击键盘调出数据图表，"我的粉丝群体25-35岁占比68%，正好是考公主力人群。
他们需要看到完整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