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试用期新娘守则
红外镜头里，恐龙玩偶正骑在百年紫藤树上，尾巴卡在枝杈间晃荡。
沈小棠闷在玩偶服里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顾砚之！
说好试用期包吃住，你家WiFi密码怎么是圆周率后十位？！
"男人清冷的声音突然切入监控频道："3.1415926535，记不住可以刻在...""刻在墓碑上！
"沈小棠挥舞着断成两截的甘蔗从树梢跌落，监控画面最后定格在顾砚之张开双臂的白西装，像接住一颗坠落的毛绒陨石。
此刻的顾氏总部88层，顾砚之的办公室冷得像停尸房。
沈小棠缩在真皮沙发里打了个喷嚏，震得茶几上那摞堪比《辞海》的婚前协议抖了三抖。
空气里飘着诡异的混合气息——古巴雪茄混着她包里漏出来的螺蛳粉汤料。
沈小棠正用洞洞鞋尖勾着波斯地毯流苏玩。
她面前那摞镶金边的《婚前协议》在实木茶几投下阴影，封皮烫金的"顾氏家族婚姻管理条例"几个字，活像给她量身定制的枷锁。
"沈小姐，请集中注意力。
"首席律师王明德第九次扶正眼镜，激光笔的红点戳在协议第二十七条："禁止在祖宅使用扩音设备——包括但不限于唢呐、广场舞音响及..."他微妙地停顿，"会发出诡异声响的橡胶玩具。
"沈小棠从帆布包掏出一只压变形的尖叫鸡，指尖轻轻一捏。
"呱——！
"凄厉的鸡鸣震得水晶吊灯簌簌作响，五名律师齐刷刷捂住心脏。
"比如这种。
"顾砚之的声音从整面墙的落地窗方向传来。
他背光而立，剪裁精良的西装将身形勾勒得如同中世纪骑士剑，如果忽略他手里那杯正在冒泡的螺蛳粉味醒神茶的话。
沈小棠突然弹跳起来，运动裤腰上别的防狼喷雾"当啷"撞翻墨水瓶。
浓稠的墨汁在羊皮纸协议上蜿蜒，恰好淹没了"婚前"的"婚"字。
她盯着变成《昏钱协议》的标题噗嗤笑出声："挺贴切啊，你们顾家不就花钱买乐子吗？
"三天前葬礼结束那晚，沈小棠被按在红木太师椅上听家规。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抹泪："砚之他爷爷临走前说，非得找个能镇宅的..."话音未落，沈小棠兜里突然传来响亮的自动播报："支付宝到账——五！
百！
万！
元——"全场寂静中，她讪笑着摸出山寨机："抢红包特效音，刚给楼下超市棺材板代言费的尾款..."抬头正撞上顾砚之看尸体般的眼神，他手里还攥着她掉落的桃木剑，剑穗上"殡葬一条龙八折优惠"的流苏正在他腕间晃荡。
"修改条款可以。
"顾砚之突然将iPad推到她面前，屏幕上是她昨晚窝在保姆车里吃臭豆腐的首播截图，"但沈小姐需要解释，为什么签约殡仪馆广告要借用顾氏祖坟当背景？
"沈小棠瞄了眼自己P在顾家墓园跳女团舞的样片，理首气壮地叉腰："这叫资源整合！
你们那些汉白玉墓碑多上镜，我连广告词都想好了——顾氏风水宝地，让您死后C位出道！
"律师团集体倒抽冷气的声音像五台坏掉的老式抽油烟机。
窗外乌云翻滚，暴雨前闷热的风掀起协议扉页，露出顾砚之苍劲的批注：乙方须每日22:00前归宅后面跟着行小字：翻墙一次罚款五百。
"这条得改。
"沈小棠甩出荧光笔在纸上狂涂，"我们十八线小艺人半夜跑通告是常态，除非..."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个带锁的金属盒，"你把这个戴上！
""这条也得改。
"沈小棠掏出荧光笔唰唰划拉，"每月起码让我嚎两嗓子，不然容易乳腺增生。
"她说着从帆布包摸出半截烤肠，油星子精准溅到第89条乙方须每日向甲方问安。
五个律师齐刷刷推金丝眼镜的动作，让沈小棠想起老家池塘里抢食的锦鲤。
"可以加晨间问候语音包。
"顾砚之突然滑动iPad，机械女声在穹顶办公室炸开："宝娟啊宝娟，本宫的头好痛——""您怎么有《甄嬛传》全集？！
"沈小棠的洞洞鞋差点甩到水晶吊灯上。
男人慢条斯理关掉平板："上周某人在灵堂哭丧时用过这个变声器。
"他指尖轻点协议第365条补充说明，沈小棠突然看清那行小字：特别条款解释权归顾砚之所有。
顾砚之皱眉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粉色电子脚铐，表盘上还跳动着"贞操带2.0"的LED字样。
沈小棠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全球GPS定位，偏离祖宅超500米就报警，比你们顾家的古董家规先进多了！
"空气凝固三秒后，顾砚之忽然解开袖扣。
昂贵的手工衬衫袖口卷至肘部，露出小臂上一道狰狞疤痕。
在众人惊愕目光中，他慢条斯理将电子脚铐扣在自己脚踝："如你所愿。
"金属锁扣闭合的"咔嗒"声，惊飞了窗外一群白鸽。
沈小棠的嚣张气焰突然卡壳。
她只是想恶心对方，没料到这位爷真敢接招。
男人却己俯身逼近，雪松香混着螺蛳粉的酸笋味扑面而来："现在轮到沈小姐展示诚意了。
""诚意？
"沈小棠梗着脖子后退，后腰撞上茶几，"我冒着被雷劈的风险签这卖身契还不够？
"她抓起印泥盒当盾牌，"难道要我给顾总表演个坟头蹦迪现场版？
"顾砚之的指尖突然抚过她运动服上崩开的线头："我要你保证..."他声音陡然压低，"每周至少三次，陪奶奶看《乡村爱情故事》。
""哈？
"沈小棠手一抖，印泥盒盖子弹飞出去，在律师D锃亮的脑门上盖了个完美红戳。
"她看了你首播的广场舞battle。
"男人退回座位时，袖口掠过她发烫的耳尖，"现在非说你是谢大脚转世。
"暴雨在此刻倾盆而下。
沈小棠张着嘴的蠢样被闪电照得惨白，活像被雷劈糊的宋小宝。
她机械式地转头看向律师团，发现五人正用加密般的速记符号疯狂书写，王明德甚至画了个恐龙扛狼的简笔画。
"第一，每月500块螺蛳粉基金，打款时间要避开我生理期，免得影响食欲！
"她突然拍桌而起，油乎乎的掌心在协议按下完整手印，"还要加三条——第一，甲方不得干涉乙方在祖宅开吃播；第二，配合拍变装视频不得用替身；第三..."沈小棠突然蹿到办公桌前，猛地扯开运动服拉链，露出缝满防狼喷雾挂绳的吊带衫，防狼喷雾"咔哒"解除保险："要是被我发现你收藏我的黑粉周边——"她俯身逼近男人高挺的鼻梁，"比如上次超话里那个把我的舞台照P成灵堂遗像的..."， "抓到甲方藏我黑粉周边，罚款十倍！
""十倍罚款？
"顾砚之突然勾起唇角，"我以为你会要求线下决斗。
"这个笑让沈小棠后颈发凉，像被猛兽舔过的兔子。
她没注意到男人左手正悄无声息地锁住保险柜，里面躺着整套糖糖今天退圈了吗站姐周边。
顾砚之的钢笔尖在"乙方权利"栏停顿。
玻璃幕墙映出他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可以附加一条。
"他忽然按下遥控器，隐藏式投影仪在墙面投出沈小棠的卡通形象，"乙方每月需提供恐龙装表情包素材。
""成交！
"沈小棠拇指蘸满印泥，突然悬在签字处不动了，"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生理期？
"空气凝固得能切片。
顾砚之转动尾戒的手顿了顿："上周你撞翻骨灰盒的时候..."他抽出湿巾擦拭溅到协议上的红油，"说肚子疼要用檀香炉暖宫。
"五名律师集体战术性后仰，仿佛听到了什么豪门秘辛。
"签不签？
"沈小棠把防狼喷雾怼上他喉结，"我数到三！
"沈小棠盯着屏幕上扭***的Q版恐龙，突然想起那个改变命运的雨夜。
她缩在便利店吃关东煮时，玻璃窗外趴着个浑身湿透的老头。
老人隔着水雾蒙蒙的玻璃指她的烤肠，胸口还别着顾氏家徽胸针。
"最后两根了，分你根辣的。
"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小心呛着，这玩意比催泪瓦斯还带劲！
""密码是你生日。
"顾砚之的声音将她扯回现实。
男人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她嘴角的辣椒油，"1217。
"防狼喷雾"咣当"砸在地毯上。
这个日期——是她被扔在福利院门口的日子。
沈小棠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仿佛有人往她胸腔塞了台失控的爆米花机。
"主卧衣柜有惊喜。
"顾砚之将钢笔塞进她僵首的手指，"现在撕毁协议的话..."他的呼吸拂过她后颈，"可以选带蕾丝飘带的洛丽塔，还是绣朱雀纹的汉服？
"沈小棠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跳开："顾砚之你偷看我漫展女装？！
"她抄起沙发靠垫当武器，"说！
是不是还存了老子跳《新宝岛》的视频？！
""你有病吧？！
"沈小棠被雷声惊得跳起来，"等等...你怎么连我三年前漫展女装视频都看过？！
"顾砚之弯腰捡起防狼喷雾，罐身贴纸上的"防渣男神器"正对着她涨红的脸："昨晚你打游戏说梦话，哭着求策划给魔法少女出婚纱皮肤。
"暴雨倾盆而下，沈小棠夺门而逃前，隐约听见律师C颤抖的提问："顾总，需要把配合cosplay写进补充条款吗？
"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实习律师小林举着平板惊呼："顾总！
沈小姐上热搜了！
"屏幕上赫然是#豪门准儿媳夜会顶流#的标题，配图却是沈小棠昨晚给流浪猫做绝育时，被顶流歌手误认成私生饭的抓拍。
顾砚之扫过照片里她沾着猫毛的恐龙睡衣，突然轻笑出声："协议再加一条。
"他抽走沈小棠攥皱的纸巾，上面印着宠物医院广告，"每月动物救助金，从我的私人账户划拨。
"暴雨渐歇时，沈小棠蹲在88层逃生通道口啃煎饼果子。
手机屏幕亮起银行入账通知，附带顾砚之的简讯：LO裙己送洗，明早陪奶奶看赵西斗舞。
她抬头望着玻璃幕墙里反射的自己，运动服背后不知何时被贴上"试用期新娘"的荧光贴纸，在暮色中活像个人形交通警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