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为我送行的是橘子。
这个我相识不久的天涯妹妹,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坚强,但内心细腻脆弱到甚至有些多愁善感的都市女子。
但我们都没有更多的来上演古人的伤感。
况且,我又是心怀忐忑的将要去接近我新的梦想,心中的期盼和不安并存,也就冲淡了些这离愁别绪。
本来,要最后给我送行的,还有几位要好的朋友。
但由于橘子在冉云飞给冰儿送行的那晚,就预定了最后独自的送别,我便婉谢了大家。
我也不怕他们会有什么的误会。
这样的误会,对我来说,也算是一项奖励吧。
但我是预许了的,我说,我还会回来。
成都,是一座我喜欢的城市。
这里有我留恋的情谊、优雅和宽容,有鲜花和美酒。
是的,我会乘愿重来。
在每次迁徙或远行的迎来送往仪式中,能有一二真心相迎相送的人,也就足以暖心慰籍了,又如何敢贪恋很多。
列车出川后先是向北,而后在陕西境内经秦岭到宝鸡调头向东。
这样的行了一天一夜,经过郑州开封,在商丘又调头东南,在第三天的上午11点左右,抵达了列车的终点站南京。
六朝粉都。
秦淮河边的风花雪月。
许多我在书页中早就熟知了的故事。
我在南京待了两天多。
我想寻觅些她的如烟往事。
到达的当天,安顿住进宾馆后,先是洗了下路途上几十个小时的疲惫,吃了碗宾馆食堂里面的青菜面。
而后在下午4点时,乘公交到达总统府那里下车。
南京的夜来得比成都要早一个多小时。
才5点多,夜幕就己经拉开了。
我只能在一个周边林立着高楼的广场上,遥望一下总统府。
这个在中国历史上有着划时代意义的建筑,和周围的高楼大厦相比,己经像是一位风雨中的老人。
但它的威严仍在。
它暗暗昭示着的精神仍在,令我无法忽略,无法不在它的身边沉吟徘徊。
我在黄昏的光中,用数码相机拍下它的孤独和尊严。
我相信,在中国未来的民主共和之路上,她还会重新挺起在人们的记忆和生活中,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靠高价门票才存在着的怀旧之地。
在南京下了火车后,我冒了一个过去都要尽力避免的险。
刚出车站,南京的秋日阳光在上午还是特别明亮的。
一个打着白伞的女子靠了过来,说去我们那里喝茶休息会儿吧,有小妹相陪的。
我目视远方,也不看她,更不搭话。
我知道,车站码头,自古是非之地,是不能随便搭话逗留的。
她随了我几步,看看没戏,就又去搭讪别的旅客了。
我看到车站广场的前方,有一片水光,就向那里走。
我是一个闲人,行者。
路,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我的家,我的皈依处。
我身上没有大把大把的钱财可以挥霍,也没有权贵们可以炫耀的迎来送我的排场。
但我还有一些身体的自由,有一些安排自己时间或者生命过程的权力。
我拉着旅行箱向水光的方向走。
不知什么时候,一把红色的伞盖到了我的头顶。
一个像貌厚道的中年女子,随行在了身边。
说,要张南京旅游图吧,二元。
我停下脚步,说要一张。
我每到一个城市,只要能买到,就必买一张当地的旅游交通图。
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用,就是觉得,将一张图装到袋中,就等于将一个城市装进了袋中。
甚至,我在成都几年,曾不断的购买城市地图。
因为城市在不断的扩张,在变,我就不断的将新版的地图装入袋中。
更甚至,在我户籍所在的那座北方古城,我回去,一下车也要买张地图,就为了将别后变了模样的城市,重新认识,重新装入行囊后离去。
我要了张地图。
但这只是她游说我的开始。
她说,要在这里玩两天吗?
我说可能吧。
她就说你可以参加我们旅行社的南京一日游。
价钱很实惠,还可以给你介绍便宜的宾馆。
我不想贪她的便宜。
我知道贪便宜往往是吃亏前的甜蜜梦想。
我继续往水边走,她便随了我走,边走边介绍宾馆和一日游,还告诉我前面的水,就是著名的玄武湖。
我自己停了下来,说是吗?
对于南京,我还只是在各种的文字中相识过。
十多年前,曾在从九江到上海的江轮上,远远的注视了她片刻的时光。
我那时很想上岸看看,一睹金陵的旧貌新样。
但江轮鸣着笛继续航行,我只有看着她渐渐在我目光中消失。
这次我特意给自己安排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假去黄山途中转车的因缘,一探秦淮河上的浆声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