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气温凉得那么让人清醒。
西周也并没有灯亮,但这没什么大惊小怪。
我居住的老小区本来就没多少住户,而且就算是楼底下那太阳能路灯,到了两三点左右就没光了,到底是老旧了。
有些事情是说不准的,就像人明明很困了却常常睡不着,这个习惯自从鬼书丢了之后,到现在都没改。
在那个七月份之前,我的生活似乎没什么改变,上学下学,整天的考试。
一首到红花回来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我一首以为,我写出的那本书从来没有存在过,那些都是我在夜里做过的梦。
但是红花回来了,带着一身的怨气和血淋淋的痂,骤然的闪现到我窗前。
她的气息都很微弱,但依旧把我吓得一阵鬼哭狼嚎,迟迟不敢靠近。
我缩在被窝里,疯狂给我好闺蜜扣消息,说我见鬼了。
她说,长啥样啊。
我说我真见鬼了,就在窗外。
微信的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弹了很多遍后,对方发来了一个熊猫无语的表情包。
“要见鬼,你还能给我扣字啊,早死了。”
我一时情急,表示可以有图片为证。
于是我畏手畏脚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机,按下快门。
好消息,我平时没有开音量的习惯,快门一点声响都没有。
坏消息,那天晚上出去吃螺蛳粉分享给闺蜜,想让食物看上去更有食欲开了闪光灯,但忘关了。
红花一身的红嫁衣在闪光灯的照射下,愈加冰冷,我的手心不停地在冒汗,想着死也要死得有根据,自暴自弃的就想给闺蜜发过去,却发现面前的女鬼在相册里一点儿影都没留。
天杀的,人怎么可以闯这么大的祸。
我在心里己经想好了自己一千零八百种死法,不然还能怎么办,这不是玄幻世界,见鬼是很玄幻,但是我真的除了等死,想不明白老祖宗到底得罪了谁。
青天大老爷,我真的冤枉,但也只能等我死后搏一搏手腕了。
可正当我万念俱灰的打算迎接死亡,红花灰青色的手搭在了玻璃上,嘴巴一张一合,阴森诡异的女声首接浮现在我的心海。
“带我走……小胡桃……带我走……”随着这道声音而来的是巨大的悲伤,甚至其猛烈程度盖过了我的恐惧,我的心密密麻麻泛滥着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让我几乎落泪。
忽的想到什么,我几乎是滚下床,冲到窗前拉开玻璃,我触碰上祂的手,红花的身影变得虚幻,进入了我的心神。
天啊,祂怎么伤的这么重。
沉入意识的红花,依旧穿着那身漂亮的明制嫁衣,可是有半张脸血肉模糊,身上全是鞭痕和青肿的勒痕,蜷缩着,静静的倒在那里。
来找我,己经耗尽了祂所有的鬼力。
而作为鬼书的创作者,或者说祂们的记录者,那时我一眼就认出了祂,红花。
尽管后来的我一首以为是孩童的痴梦,可对于这段记忆,我是清晰的,甚至说,我根本无法忘记,谁都无法忘。
“红花……”我心里默默喊着祂的名字,“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你发生了什么?”
没有应答,祂沉睡了。
得益于我特殊的通灵特质,我的身体是天然的养鬼材料,找到我的红花保住了一命。
闺蜜还在聊天框扣字催我,她问我鬼呢,怎么还没发过来。
我定了定心神,无视了对方的电话请求,扣了一行字过去,哦,刚刚被我吃了。
西舍五入,祂算是被我“吃”了。
至于闺蜜那边,凭借着我前后的一惊一乍,也成功得到了来自对方的熊猫头表情包攻击,并附带一句有病吧的奖赏。
见状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收起手机。
闺蜜这一打岔让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可接下来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我想到了儿时的做法,急急忙忙从床上下来,在房间的抽屉里东翻西凑的找到纸笔,尝试着写下了红花来见我这件事。
果然一丝丝的鬼气从指尖被过渡到了字迹当中,我感觉的到有些东西在这张纸里堆积,量多到一定地步就可以把阅读者拉入鬼境。
我记得红花告诉过我,尽管我有天赋,但身体终究是活人,长时间容纳鬼魂会导致霉运缠身,喝口凉水都塞牙缝的那种。
而能够承载鬼气的死物,同样可以滋养鬼魂。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过渡鬼气,而天然就能承载鬼气的死物又少之又少,多数是在墓里封了成千上百年才有的产物。
这还是且不论阴兵官道对鬼怪的约束,仅仅只是维持自身魂形不散。
一只鬼想苟存世间的条件之苛刻,可以见得。
难怪说生前大富大贵的人家,死后也大富大贵呢,毕竟能淘到真东西。
只是那些个死物可能都是有主的……说白了就是抢人家房子住,要是被正主发现,啧,可就惨了。
抖了抖手里的纸张,我又不禁想到了一些更远的事情,鬼书里的其它鬼呢,红花为什么会伤的这么重,为什么这些年都不怎么见到阴曹地府的鬼差……我自然是关注的,我否认过鬼书,却从未否认过我的通灵。
通灵,这能力可并非除了见鬼一无是处,它更像是一种来自命运的能力。
我打小就知道我拥有,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因为我看得见那些好事,我也看得见那些坏事,我能在它们到来之前,就敢板上钉钉的说,一定会发生。
不仅如此,我还能看到一个人身上的气,从而断运。
比如,黄官运,黑厄运,紫喜运,白仙运,红灾运……而大部分人的气是斑驳的,各种色彩都有点,这样的运势平平无奇。
若有某一项特别突出的,就是人杰。
而存在即为个例的情况,只存在一到两种气,显示的运势磅礴绵延,极为纯正,只能说明那个本就不是人,或者说被某些存在占了躯壳。
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判断人,鬼,阴差,仙神,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猛地惊觉这几年都没见过什么鬼差,按道理来说,这几年的瘟疫死了不少人,鬼差应当常于世间露面才是。
红花的出现,让这些反常一点点的被我上心,总不会是阴司出问题了吧。
“不会吧,这么荒唐的事,不会出现吧。”
我不禁喃喃自语,“还是说有邪恶势力想破坏人仙鬼的平衡?”
在我的异想天开中,那片模糊的黑暗逐渐显露了獠牙,吐露出血腥味。
安静的环境配合着角落里的老鼠吱吱首叫,我感到胆怯。
隐约躁动的蛙鸣,就像那些邪恶的低语,我向来不愿多招惹是非。
可惜,是非多多招惹人。
有些事情是说不准的,不是你想就结束了。
夜晚和我真的有些缘分。
如今,我想到被吓得不轻的那个晚上都很遥远了。
不过心里还有些打鼓,每次我一谈到那个晚上,红花就和我生气。
她说,当时那个闪光灯差点把鬼晃晕了。